第 41 章
夜已经很深了。
季林扶着周佳怡回到派出所时，汪家兄妹已经做完了笔录。
顾长宁带着律师等在门边，看样子是匆匆赶来，风衣里面的衬衫明显不搭调。
“长宁哥，你来了!”季林有点不好意思。
自从知道父亲有心把他们师兄妹凑成一对，虽然清楚长宁哥只把自己当妹妹，季林还是刻意拉开了彼此距离。就像今晚，只打电话给了父亲助理来帮忙。
但没想到，顾长宁还是亲自赶来了。
更意外是的，那个渣男程鹏也来了。此时正站在角落抽着烟。
发现她们到了，程鹏几乎豹的速度冲上前。
“佳怡，你没事吧!你的脸怎么这样了”男人眼睛里的心疼不是假的。
扶着她们坐下后，程鹏转过身恶狠狠道: “汪大强，你敢打她，你给我等着。以后我要你妹妹百倍受回罪来!”
“大鹏，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不过是一时气急了。再说，那个女人算什么打就打了，我可是你大舅哥，我妹子和孩子可是你……”
刚才打女人起劲的汪大强面对未来妹夫，妹妹和外甥后半生幸福的依靠，那态度简直好得不行。
“我的妻子和孩子”
程鹏冷笑两声，站在明晃晃大灯下，用最平淡口气讲起了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覆仇故事。
男孩喜欢青梅竹马女孩多年，在他心里女孩就是自己的女神，为了女神他愿意牺牲一切，付出自己的一切。
包括高考放弃大题不做，去了女孩所在的二流大学。拼命打工攒钱满足女朋友的虚荣心购买欲。
为了保护夜店里玩疯的女友，男孩被流氓打断了左腿，伤愈后一到阴天下雨就疼得要命。就算这样，男孩还是不后悔，还是一心爱着自己的女孩。
结果，痴心一片不敌钞票一把。
女孩就在他省吃俭用买来的床上劈腿了富二代。一句对不起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就扔下走路还不利索的男孩上了豪车。
也许是报应不爽。几年后女孩也被甩了。更惨的是还怀了富二代的孩子。
富二代已经举家去了国外，更不稀罕这私生子。女孩偏偏身体不适合冒险去做流产，正纠结无措时。当年的竹马前男友出现了。
男孩不仅不恨当年女孩的绝情，还不计较孩子的血脉，对女孩嘘寒问暖体贴入微的照顾。并抛弃要结婚的未婚妻，发誓要娶青梅做妻子，把她的孩子当成自己亲生养大。
终於，怀胎十月，女孩生下了白胖胖的私生子。那个口口声声说要照顾她们母子一辈子的竹马也彻底消失在了产房外。
故事到这，精明的已经反映过来，糊涂的还依旧不明白。
比如，当局者迷的汪家兄妹。
程鹏点了颗烟，冷飕飕的笑道: “汪莉莉，你是有多大脸多自信，以为我会替你养那个野种。还想带着野种和我再续前缘，就算我不怕得病还嫌恶心脏呢!
告诉你，我就是想让你好好尝尝玩弄欺骗别人感情的下场，才非得要你生下这野种。才用各种好东西使劲补得你肚子大腿全是恶心妊娠纹。让你一辈子不能在搭上有钱人，后半生就带着累赘野种日夜煎熬吧。”
自己眼下是看狗血电视剧吗这出前任爱恨情仇也反转的太快了点。
不光是季林懵了，就连见多识广的律师，看多了各种奇葩案件的警察们一个个也呆若木鸡了。
程鹏的报覆心，报覆手段简直薄凉无情到狠毒变态程度了。
“我不信，胡说，你胡说。你是爱我的，你说过要娶我的。”汪莉莉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你也配说爱这个字。仗着几分姿色男人间左右周旋，玩够了找个老实人就嫁了，老实人就那么该死。想我娶你做梦!”程鹏眼神阴郁，笑容狰狞。
“啊，”凄厉的一声喊后，汪莉莉怀里孩子都不顾了，疯子一样冲了过来。
男人无情时是真无情。
程鹏眼睛都没眨，就闪了身。眼睁睁看着青梅撞墙上摔趴在地。
天都快亮了，季林扶着周佳怡走出了警局。
“佳怡，事情前因后果这回你都清楚了吧!别气了，我后来真没碰过她，你想她那么脏，何况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我们的婚房……”
程鹏追出来，特真诚的解释自己身心依然干净，求着女友原谅，憧憬着两人之后的幸福。
定定看了面前这个男人好久，周佳怡猛擡手甩出一个耳光。
“我现在也嫌你脏。”
几乎破音的哭喊，彻底了解了青春最美好的初恋。
“我喜欢的男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当初那个质朴真诚的程鹏哪去了……”
车上，周佳怡哭了一路，质问了一路，可是谁也给不了她答案。
心有戚戚的季林搂着她，默默地虔诚许愿。
老天保佑，让江泊洲一辈子别变，自己也不变。
…
……
季林这个浪漫情人夜过得算是惊心动魄，时间全贡献给医院和警局了。
同命相连的江泊洲也差不多。
白色情人节，缺乏浪漫细胞的江泊洲学着电影片段，定了可以堆满浴缸的五颜六色糖果。还畅想了下季林弯着眼泡糖果澡时诱人模样。
哪知道去机场前，损友陈瑜一通夺命追魂call。
计划全泡汤了。
私人诊所前，江泊洲从车里扛出神志不清的云岚。
手臂受伤的陈瑜拉着他，再次谨慎追问。
“泊洲，这里安全吧!云岚嗑药的事不能漏出去一点，不然她就完了。”
“知道出事就完了还去那种龙蛇混杂地方玩，还没个戒备。”江泊洲沈声一句见哥们的惊惶不由缓了脸色: “放心，是我朋友的医院绝对安全。”
事情闹得有点大，陈瑜忙着善后伤都顾不上处理。
江泊洲此刻不好走，也走不了。
班机早就起飞了。下一班最快明早。他想着给季林打个电话，才发现手机混战中不知落哪了。
“电话借我。”
“我难受，啊，我热……”猛起身的云岚一巴掌打落医生要递出去的电话。
江泊洲皱紧了眉，没去管四分五裂的手机，在医生招呼下帮忙压住又闹腾起来病人。
逮谁抱谁，抓谁亲谁的云岚在药物作用下终於安静了。陈瑜划伤的胳膊也包扎好了。麻烦也解决差不多了。
江泊洲却更烦躁心乱。
季林，包括周佳怡手机号，他早倒背如流，今晚却怎么也打不通。
“泊洲，我办公室有新衬衫，你和你朋友换一下吧!”医生朋友用目光示意他。
视线落下，江泊洲才发现自己多狼狈。
云岚中药后疯了一样，把他们两的衬衫撕扯抓挠得不成样。他还好些，陈瑜那混着血酒的上身都没法看了。
冬日太阳总是很懒，六点天空还是暗沈沈的。
病床上的云岚终於神志清醒，医生检查完，江泊洲走过去问。
“谁给你下的药，有印象吗”
闹了一夜，云岚嗓子哑得厉害，低声道: “我自己吃的!”
“你疯了”
“我早疯了!”
云岚猛起身，仿佛在压抑不住的控诉。
“我早疯了，在你少年时忽冷忽热，大学时不冷不热，出国后不理不睬时就疯了。在你哄着才认识的女孩去看星星看月亮，千娇万宠时就疯了。
明明我们一起出生，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到青梅竹马，两家又有意撮合，是最该成为情侣，夫妻的。可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看看我呢!
本来我想着自己可以等，等你看透喧嚣繁华，等你想平淡安然，等你终於发现一直守候的我，然后陪着你过细水长流的日子。
你却连等的机会都不给我，只想和那个才认识几个月的女人出国结婚，是不是这一回离开你就再不准备回来了
那个只会撒娇任性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不管家世出身人才，甚至爱你的心哪一点能比得上我。
高一时，你说你喜欢英气侠女。我就剪了短发，多委屈害怕也不像小女生似的哭哭啼啼……大三时你说女孩子该多读书，我就拼了命去考研考博……”
越说越委屈的云岚终於忍不住，难得一次哭了出来。
云岚对於自己的心思，江泊洲这次回国前是真没有一点感觉。
也许是她太像男孩子了，也许，是自己先入为主有了厌烦和介怀。眼光晃过人群，到她那都要下意识去忽略，心更是刻意漠视。
怅然叹了口气，江泊洲抽出烟点燃，也不管是病房有病号。实在心烦。
忽冷忽热，不冷不热，不理不睬，云岚控诉的这些态度於她而言只是疑惑不解，只是难过委屈。
对於自己来说，却是一次次心碎成片再去缝补，再撕碎直至五脏俱焚的地狱煎熬。
说起来，他们两个真该是最好的青梅竹马。
就像云岚说的，天下有几个人会这么有缘。
祖父辈就开始交好，父母都是好友，在一个产房出生，吃一个母亲的奶长大，多年感情下来，就算做不了得意夫妻，也该是亲密兄妹。
可惜，命运弄人。
他只能从小就嫉恨她，厌恶她，可怜她，也怜悯，不屑，厌恶着自己，到最后选择对所有人都好的无视她。
一支烟抽完，江泊洲没有留下一个字，头也不回离开了病房赶往机场。
任凭身后女孩哭到撕心裂肺。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江泊洲终於踏上了归程。一天一夜没睡的他揉着太阳穴，窝在飞机座椅里陷入了梦乡。
混乱不堪的闹了一夜，季林身心疲累，却怎么也睡不着。眼见天边泛白，太阳就要升起揉揉发涨的太阳穴走到了窗边。
手机充上了半格电，却已经足够开机。屏幕一亮，数十条未接来电和消息跳了出来。
江泊洲那家夥，终於知道回电吗哼。敢失踪一晚上，看自己还理不理他。
说着抱怨的话，季林还是迫不及待划开手机，哪知道跃入视线的内容让灿烂笑容瞬间成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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