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想要听你说。
沈铮说起这些来烦躁不已,在他说话的时候,电话响了。
他抓起来听了一下,脸色马上变得更加的阴郁,不断低声和那边说着抱歉的话,往常的底气都没有了。
这可不是沈铮的作风。
放下电话,他看向温凉:“是局长的电话。”
温凉点头,她已经猜到了,能够让沈铮这么绵羊温顺的,也就只有李局了,听说,李局是沈铮的恩师,也是伯乐。
若不是有李局,沈铮现在还在某一个山旮旯里当乡村派出所民警,哪能走上这么大的一个平台?
所以沈铮的火气,也只有李局压得下。
沈铮焦躁不安地和温凉说:“温法医,你是知道的,看过那份录像的,只有我和刚才那三个兔崽子,还有,我告诉了你!”
最后的一句话,沈铮特别加重了语气。
温凉交叠着长腿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手机,轻轻地转动。
听见沈铮的话,转动手机的动作停了下来。
眉目上,有些寒意。
沈铮最是懂得察言观色,立刻补救:“我是相信温法医的为人的,找温法医来,是想要温法医帮一个忙!”
温凉好脾气地轻笑:“我不过是刑警队的一个法医,能帮上沈队什么忙?”
“不不不,温法医过谦了。”
沈铮连连摆手,表示温凉太过於谦虚了。
罢了后,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大段话:“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对整件事情的猜测臆想,说死者是被顾寒时先奸后杀的,这些言论,已经严重损害了顾寒时本人以及顾氏集团的形象,对他造成的,不只是形象上的损失,还有经济的损失,温法医,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吗?”
她点了点头。
顾寒时就是顾氏集团的名片,这个男人任何的一点风吹草动都直接影响到这个集团的形象。
更何况现在出了这样一个丑闻。
对自己的女员工下手,先奸后杀,简直是天理难容的。
这对顾氏集团苦苦经营下来的形象影响力,有着毁灭性的打击!
沈铮见温凉点头,他有些踌躇不安地看着她继续说道:“顾寒时可是典型的红三代,省局直接施压下来,局长办公室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我们刑警队出的纰漏我们必须要补回来。”
“怎么补?”
温凉擡起头来看向沈铮,言辞淡淡的,却声色清冷:“是要找替死羊,开了刚才那三个警察里的某一人?”
“我没办法,顾氏集团一定要一个交代!”沈铮很颓然,他老早就有不好的预感,碰上顾氏集团这么一个大碴子。
定然不是一件好事。
他看了一眼温凉,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硬着头皮说:“听说温法医和顾先生有些交情,可不可以请温法医在顾先生那里求求情,便说这是我们刑警队的疏忽,我们愿意出来和大众澄清事实,这样,也免得毁了一个年轻人的前途。”
若是非要找一个代罪羔羊给顾氏集团,那个被踢出刑警队的人,便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了。
沈铮不愿意看着自己手下的人这样,他虽然对他们说话嘴巴恶毒,但是他一向都是最护短的。
温凉挑了眉梢冷笑:“我竟没想到,堂堂刑警队,竟然还有迫於权势,丢出无辜人来顶罪的事实。”
她话语里的讽刺,沈铮自是听得清楚。
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却又无可奈何:“这是局里的意思。”
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队长可以扭转的,若是可以扭转,他也不用来找温凉了。
他看着温凉,特别真诚地恳求:“温法医,只要你出面,我相信顾先生一定给你这个面子的。”
温凉站起身来,瞥了一眼沈铮,淡淡地说了一声:“我尽量。”
正好晚饭她是要和顾寒时一起吃的,到时候她可以找机会提这件事情,但是顾寒时能不能消气,不好说。
毕竟,这件事情对顾氏集团来说,损失太大。
她刚刚在沈铮说话的间隙瞄了一眼手机,从今天下午开始,顾氏集团的股票一路走低。
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还真是让人咋舌。
估摸着现在顾寒时定然是忙得不可开交了,忙着做公关,和她吃饭的事情,恐怕有些悬乎。
从沈铮的办公室里出来,她看了一眼腕表,已经下午五点半了。
刑警队办公楼还在忙碌不休,这件案子直接关系到顾氏集团,任何人都不敢怠慢。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没有立刻接下。
办公楼后面是一片花园,她朝着后面走去,在树荫下接起了这通电话。
一通来自美国加州的电话。
那头的人没有第一时间说话,温凉握着话筒听着从里面传来男人低缓的呼吸声,心慢慢静了下来。
她柔声开口:“怎么不说话?”
那头是一道好听的男声,很低沈,磁性十足:“想听你说。”
他不用说很多话,只一开口,便能让人感觉到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后背冒着滋滋凉气。
一开腔,已经足够惊艳。
温凉难得的亲切,和话筒里的人说话的时候语气温软:“想要听什么?”
“嗯……”
那边的男人似乎很是认真地思考了好半响,然后慢悠悠地说:“是不是被沈铮叫到办公室为难了?”
“就你的消息灵通。”
温凉笑了,迎着深秋残阳,最后一缕红光从天际落下,在她的眼睛里晃动着,红彤彤的。
有些热。
这个男人远在美国加州,却把她的生活,一一记挂在心上。
生怕她受了委屈。
“他并没有为难我,只是想要我帮他一个忙。”温凉如实和他说明沈铮的意思,心下却没有释怀,不用他问,她自己便说道:“他要我去和顾寒时求情。”
话筒里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温凉闭上眼睛似乎能够想象话筒那头那个男人身处的位置以及现在是何等的神色。
他站在美国加州高楼大厦上,俯视着脚下蕓蕓众生,晨色醺光里,他眯了眯眼睛,神态慵懒幽然。
举世无双的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