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还是台风。”林荼荼滑动着手机,叹了口气,“流年不利,走背运的时候,老天都和你作对。”
林观棋走进柜台里面,抽了几张纸往肩上被淋湿的袖口按。
“棋姐。”
林荼荼趴在柜台上,摆弄着手机,视线落下林观棋湿漉漉的肩头上,“人男朋友都没你做的好,你没有过闺蜜,好歹还有我这个小姐妹啊,你都没这么照顾我过....”
男朋友....
林观棋把潮湿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吴不语从来没说过自己有没有男朋友,而她的性取向也只是自己的猜测。
【她自己一个人开店,都是对门,照顾照顾。】
林观棋像是找到了合理的理由,【挺不容易的,能帮就帮。】
“她不容易....我们就容易啊....”林荼荼喃喃道:“你最不容易,还关心别人。”
【我习惯了。】
林观棋扔给林荼荼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她家里挺疼她的,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应该不太适应。】
林荼荼摸了打火机点上,吐出一口浓郁的白烟,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
“人比人,气死人。有爸妈的,迫不及待地想要独立;没爸妈的,又妄想着要自己的爸妈,什么时候能长出点良心来。”
“怎么什么人都可以做父母啊?”
林荼荼像是发自内心的疑惑道:“没什么考核标准吗?读书上班还要看个人能力,考公也要严查三代,到了做伟大的父母这个职位,居然只要是个人就行?”
伟大两个字被林荼荼咬的很重,像是讥讽。
【人不一样。】
林观棋轻描淡写地比划着,指间的白烟随着她的动作东飘西荡。
比起林观棋,林荼荼当然可以选择知足,可林观棋毕竟是少数,世界上这么多人有美好和谐的家庭,怎么就轮不着自己了....
抖落了段烟灰,林荼荼轻飘飘地开口,“棋姐,我嫉妒她。”
林观棋抬眼看着林荼荼,指间的烟段簌簌落下零星的黑灰。
“听不见,说不了,年纪轻轻就开了纹身店,还有你说的,有对好爸妈。”
林荼荼这几天心里不是滋味,直白地说道:“我跟了你这么久,还不如你认识她这么几天,你俩处成了好朋友,把我扔在一边了,算什么事?”
“就你这手语,当初也是我熬了大半个月的夜学下来的,就是为了和你能顺畅交流。”
“我知道你面冷心热,我都习惯了。”林荼荼低着头抽了口烟,委屈道:“可你对她不一样,凭什么啊?”
吴不语确实是不一样的。
她不是南苑的人,是从外面来的,但这不是值得她特意关照的原因。
香烟燃尽,没剩一点火星子,林观棋用手捻了捻,微微的烫意后只留下了似有若无的刺痛感,烟头落进了垃圾桶里。
林观棋不知道该这么说明吴不语的不一样,只能做出简单的安慰。
【别想太多,年纪大了,心软了吧。】
很耳熟的话。
林观棋把林荼荼嘲笑调侃她的话又搬出来安慰自己了,林荼荼这会儿真觉得刚刚是自己突发神经,吃饱了撑着瞎矫情。
吞吐着白烟,闷声不吭地往后门走去。
确定林荼荼已经上楼了后,林观棋把刚刚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的手机拿出来,屏幕上是汪玉辉回复的信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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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持久凄厉的狂风驱赶夏季突袭的暴雨横扫而过,乌云吞噬残留的天光,狂风呼啸着肆虐般鞭打着树丛,又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如天气预报预测的一样,台风来了。
汪玉辉裹着雨衣如约而至,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张亚冉,两人脸上的雨水不断地滴落在地上,浸染开一小片水痕。
“你发现什么了?怎么会有不合理的地方?法医那边都给出结论了。”
汪玉辉连续发问,如果不是意外死亡,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林观棋把早上拍下来的烟头照片翻出来给汪玉辉看,然后手指轻划,屏幕上是她早就准备好的猜测。
【1.兔子爷爷是个东西都要摆放的很整齐的人,对底下的报纸一角多出来了,警方应该已经拍照过了。】
【2.烟头出现在兔子爷爷的青菜地里,他很宝贝那块地,而且没有种菜人会往菜地里扔这么多烟头。】
【3.站在窗户边上,能直接看到兔子爷爷的死亡位置。】
崭亮的闪电从天际蔓延至人间,狠狠地将混沌的天空撕开,紧接着,雷鸣一声接着一声从天边滚滚而来,裹挟着倾盆暴雨,疯狂地砸向这片在寂静中沉睡的城中村。
“叔,她的猜测有道理,我们去看看。”张亚冉在沉默中开口。
汪玉辉抹了把脸,沉声道:“走。”
林观棋把门边的伞拿起来,撑着伞,准备跟着汪玉辉一起过去,前面的人突然顿住,转身。
“你不用去,台风天好好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没在外面站一会儿,汪玉辉和张亚冉的脸上不停地滚落下水珠,林观棋把伞递过去,停留了两秒后,汪玉辉接了过来,林观棋这才退回门里。
两人像来的时候那样,又匆匆消失在了雨幕里。
此时已经半夜十一点了,台风天的生意都不好做,对面的刺青店早早的关了门,只是二楼的灯还亮着。
吴不语又在熬夜。
林观棋收回视线,坐回到柜台里面,准备再等等汪玉辉和张亚冉。
刷啦啦地抖伞声响起,紧跟着传来有些沙哑低沉的男声。
“拿包26的黄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