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简单的一伸,一捏,一提,一收,也凝聚了无数韵味,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忍不住反反复复的看,忍不住细细的揣摩。
那只掌将抽出来的枝条放在了窄几上,轻轻的放上,却重重的落下,明明是轻飘飘的枝条,竟好似带着万钧之力,砸在窄几上,也好像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那一砸,仿佛是敲响了一记号钟,将所有沉浸在那道意的人,通通都砸醒了,他们的视线落在那不知何时出现在道台之上的红衣女子身上,神色还有些发蒙。
容貌娇艳如盛华牡丹的红衣女子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她伸出那只先前握过枝条的掌,向道台前方那空出来的几个蒲团一引:“师兄师姐们既然赏脸前来,还请前面落座。---”
坐在蒲团上的弟子们纷纷顺着她的视线回头,便看到了那几位站在后方,神色有点恍惚的封号弟子们。
他们此刻也已经从宴逐光的道意回过神,先前那被紧紧缠缚的压迫之感,突然就像空气一般消失无踪了,骤然失去了紧缚之感,整个人还有一种轻飘飘的不真实感。
如今彻底清醒过来后,再看那道台上盘腿端坐的红衣女子,他们心也只剩下无力。
罢了罢了,比不过就比不过,天下之大,天赋实力在他们之上的人当然不少,他们又何必非过不去她这个坎,非要对她心生不甘?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年轻,或是在排位大比众目睽睽之下之下扫了他们的颜面?扪心自问,若他们是她,也不愿一群实力远不如她的人常年压在头上。
她用这样的段来宣告她的实力,又何错之有?即使是在宗门之,也得遵循修真界的铁律
——实力至上。
不就是承认自己有所不如,那又怎么了?事实摆在面前,难道还容得他们否认不成?
他们的不甘,他们的自尊,在宴逐光强大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笑话罢了。
在她面前,他们这群人,其实就像那跳梁小丑,完全不用放在眼里。
“宴师姐客气,”张河青微微倾身:“师姐实力远胜吾等,虽未参加宗门排位大比,实力已然是大师姐下第一人,吾等又如何当得起这一声师兄师姐?”
有张河青出头,其他封号弟子们,也纷纷附和。
“还请宴师姐改换称呼,吾等当之不起。”
红衣女子眼波流转,倒也没有推脱,大大方方从善如流的改换了称呼,一点也不扭捏:“那好,我就当了这个师姐。”
“师弟师妹们还请前面来坐下。”
宴逐光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了些许,看着这些封号弟子乖乖的在前面坐下,她的讲道才刚刚开始呢。
一座小雪峰顶上,白衣女子的衣裙在峰顶的凛风猎猎摆动,她的目光穿透层层空间阻隔,远远的望着那简易道台上侃侃而谈的红衣女子,神色是旁人不可得见的温柔。
“这小丫头,看起来真不像二十出头的年纪。”
在她身边不远处,黑灰道袍的男子一身剑意凌然,锋锐之意吞吐不断,将刺骨的寒风阻隔在外,密不透风,连一根发丝也不曾扬起。
“不像二十出头的年纪,又像是什么年纪呢?”
云宓雪并未转头,连目光也不曾挪动分毫。
顾琛轻笑一声:“不像二十出头,倒像是个经验老到的老妖怪。”
她的阅历见识,哪里是区区天赋异禀四个字可以解释得了的?又哪里是一个小宗门杂役弟子出身的人,能够拥有的?
这些东西,必然是日积月累而成,便是神仙,也不可能天生就会。
偏偏这丫头好像吃准了他们不会追根究底,将她的不寻常肆无忌惮的展现,竟是隐藏也漫不经心,似乎也不过是意思意思,走个过场罢了。
云宓雪也忍不住笑了:“那也是个可爱的老妖怪。”
最初见到她的时候,逐光还颇为老成,越是与她相处,反而还越来越爱撒娇小性,是因为在她面前放开了的缘故吗?
顾琛叫她这般神色:“你认定她?”
云宓雪点头:“当然,就是她。”
“若叫那些爱慕你的万千俊才知晓,你何人都不要,偏偏喜欢上一个小丫头片子,也不知他们会做何想法?”
“做何想法?”云宓雪道:“他们的爱慕肤浅于表面,他们的实力也多为吹捧,哪一个及得上我这个小丫头?”
顾琛的笑意味不明,倒也并不曾因为云宓雪的话而惊讶:“你眼的她,自然是千好万好,别人眼的她,却是配不上你。”
“我二人之事,何须由旁人来指摘?”
云宓雪淡声道:“我还怕我配不上她。”
顾琛看了她一眼:“此话,你倒是去那丫头面前再说一遍。”
云宓雪又笑了:“那她或许要生气。”
顾琛见她这般甜蜜的模样,轻叹一声:“连你身边也有伴,我却仍是孤家寡人。”
“宗主若想,只怕有无数男女愿意到宗主身边,做宗主的那位贴心道侣。”
顾琛摇摇头:“比起这些贴上来的轻浮之人,我更喜欢自己主动。”
他与宴逐光性子相似,他想要的人,自然是他自己看上的。他会精心接近对方,慢慢的将对方纳入囊,让
对方心甘情愿的落入自己掌控。
他甚至会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可惜,那样一个人,至今还未出现。
“缘分未至,千秋尚早,宗主何必着急?”
顾琛觉得,在已经找到未来道侣的师妹面前提起这些,纯粹是给自己找虐,他便咽下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