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声音近乎哽咽。
答案还需要问吗?
褚云漾靠爱着韩槿清那份唯一的执念活了下来,她那一刻明明可以放弃所有的,她外公那唯一在世的亲人都只留存了几瞬,久久未曾见面已经淡薄的亲情远不及韩槿清带给她的希望更大。
韩槿清鼻尖泛红,一双眼快肿起来了,她摇摇头,“你不用说对不起,不忍心丢下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爱我啊,你一直在说你很爱我啊,要是轻易就能丢下我,这份爱那么轻微吗?褚云漾,你告诉我你的爱这么虚无缥缈吗?只会在你光芒万丈的时候才能说爱?”
可是我也爱狼狈和命运对抗的褚云漾。
褚云漾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顺着太阳穴滑落,隐入黑发里,只有两行泪痕留下了痕迹。
她没有大声的哭,只是安静的落泪。
委屈的小孩儿躲进姐姐的怀里,无声地落泪。“人真的很脆弱,要是我能站起来,哪怕是如今的处境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可是我站不起来了啊,我甚至出不了这间房间,我什么都做不了,你还在期盼我什么呢?”
“姐姐,我真的很难受,每一天对我来说最期盼的就是你下班,我算着时间看你匆匆忙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褚云漾真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的人生不应该只剩这件事,可她只能做这些了。
少女的盎然生机葬于那场蓄谋已久的车祸。
褚景明他罪该万死,冷血无情。
“我当然在期盼你健康的活下去,没人比我更希望你活下去了,相信我,你现在还很虚弱,等你把伤养好了回家就好了。”韩槿清任由褚云漾躲在她的怀里,揉了揉她柔顺的黑发,只想好好抓住这一刻真实的褚云漾。
褚云漾捏紧韩槿清的衣尾,最终什么都没说,缩在她怀里睡着了。
维持一个动作许久之后,身体僵硬的韩槿清才听到褚云漾平缓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她们好像说了很多,但实则什么都没说。
所有的质疑和反问其实各自都知道答案,但是她们还是互相抱在一起,诉说着说自己绵延不绝的爱意。
轻轻把褚云漾抱回床中央,韩槿清替她掖好被子。
经过专业计算光度的夜灯保持着人体舒适的光线笼罩着褚云漾,她今天难得能不借助外用药自主入睡,所以韩槿清松了一口气,把动作放的极轻,生怕吵醒了她。
“怎样的你,都是我爱的褚云漾。”
“给你折千纸鹤,要记得你曾经追我时的承诺。”
一只绿色千纸鹤放在褚云漾手心,韩槿清轻飘飘地声音落不到实处,褚云漾听不到,韩槿清却是实实在在的表达了自己内心。
医生说褚云漾的腿短则三五年,长则七八年,经过持续性的治疗修复和复建就能站起来。
褚云漾,三五年而已,我真的等得起。
你不要看不起我,我耗得起。
真正怕的人一直都是你。
所有的专业人员都在告诉褚云漾她能站起来,但是她似乎不太相信自己无法控制的双腿能在三五年之后就能站起来,她认为是医生在给她无畏的希望。
三五年之后又是七八年,七八年之后还有三五年。
总之她就像那头被系上肉饼的马一样,一直有希望,一直都没发如愿。
她的清醒用在了这种地方,所以她的状态很不好,这种状态根本经受不起漫长的恢复过程。
韩槿清觉得很苦恼,又能理解她的心情。
坐在床边看着她难得平静的睡颜,思来想去拿出手机,想了很久,打出了那个电话。
打完电话再回来已经挺晚了,韩槿清简单洗漱了一下,又看了一下褚云漾才安心的躺在沙发上,裹着褚云漾一直依赖的毛毯睡觉。
很久没有褚云漾温暖怀抱包裹的感觉了,她的毛毯还能给韩槿清一些温暖,和她在的感觉。
天气已经入冬,房间里开着暖气也不太冷,甚至还有些热,韩槿清翻了个身。
毛毯落在滑在地上,昏暗的光线里有一只苍白的手捡起了那条毛毯,看了一眼她睡衣因为睡着之后无意识的动作掀开露出的腰间那条伤疤,最终毛毯轻柔的落在她身上。
昏暗的房间里,那道暗自咬牙的身影变得影影绰绰,有些虚无缥缈的感觉。
睡的再沉的韩槿清也因为担心褚云漾做噩梦而总是半夜惊醒,如往常一样,凌晨三点钟韩槿清习惯性的醒了过来。
拢了拢身上盖的严严实实的毛毯,韩槿清撑着身子坐起来,下意识看向病床上却发现空无一人。
困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韩槿清惊愕不已,抬眸看向窗边,这才看见坐在轮椅上孤独的背影。
无声地松了一口气,韩槿清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缓了好一会儿才拿起身上的毛毯走向那道身影,“晚上风凉,吹久了可要受凉。“
毛毯裹着褚云漾的肩,没有特意盖在她腿上,也没有说她怎么一个人坐到轮椅上没叫她帮忙。
褚云漾不想什么都靠别人,她骨子里还是有那股倔劲儿,不肯服输,也不肯将自己完全托付于别人,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地上两道身影重叠,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半晌,褚云漾才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我没那么脆弱。”
脆弱敏感的逞强,小孩儿总是要为此吃点苦头的。
“那我推你去外面看看雪?但挺可惜的,这时候还没有雪啊,你只能等一等了。”
半开玩笑的语气,想要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