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舍得打掉。”
郁落睫羽微垂,“但我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她选择打掉就好了。那样她会拥有截然不同的、明媚快乐的人生。”
周舟小心翼翼地问:“她和孩子后来过得不好么?”
郁落朝她笑了笑,但周舟觉得郁落心里是没有在笑的。那笑像是一种遗憾的默认。
“那个孩子就是我。”郁落轻描淡写地补充。
这句话就像一颗平地惊雷,炸得一旁祁颂头脑霎时空白。
她心脏骤缩,蔓延开密密麻麻的疼。
郁落的气质举止矜贵优雅,看起来就像出生于有底蕴的家族,在爱意与衣食无忧的生活中长大。
谁能想到,周舟深思熟虑后不忍心给予肚子里孩子的人生,却是郁落过去的写照?
祁颂偏头看向女人如玉的侧脸。
她神情依旧是风轻云淡的,仿佛在诉说与自己无关的事。然而紧紧捏着衣角的指尖却暴露了不平静的内心。
指尖泛白的那处,像蕴了浓郁的孤独。隐忍,又悲戚。
难耐的酸涩在心头荡开,祁颂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非常强烈的冲动——
她很想抱抱郁落。
想用这样简单、原始,又最炽热不过的方式,让那些有关孤独的情绪全部撤离郁落的周身。
这冲动强势而野蛮,不容抗拒地迅速凌驾在她全部的迟疑之上,掌控她的身体。
以至于——
她们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郁落正若无其事地和她说话:“周舟变成熟了,她当年......”
话断在口头,腰突然被一双手揽过,而后整个人陷入温软的、紧密的怀抱里。
郁落几分怔愣,而后逐渐回过神。
心里暗涌的一点负面情绪被祁颂突如其来的举动挥荡殆尽,她的唇角缓缓勾起,偏头,在祁颂耳尖啄了下,忍不住笑:
“这么爱我啊?”
再见面后,这人分明总表现出一派封心锁爱的模样。
然而昨天晚上,她含泪说要抱,祁颂毫不犹豫就紧紧抱她了。
方才看到她难受,甚至不用她自己索取,祁颂就已经忍不住主动过来给予——
总是这样的。无论是恋爱前,恋爱时,还是分手后的现在。
心疼她仿佛是祁颂自己也无法抵抗的本能。
而此刻的拥抱作为最大的罪证,祁颂本该供认不讳,对自己心口不一的罪行诚恳忏悔。
不想她油盐不进,边抱着人不松,边还能嘴硬,闷声说:“什么爱不爱的。”
“哦?”郁落轻眨了下眼,不乏期待地等她给出新的自辩证词。
祁颂终于舍得缓缓松开她,沉默片刻,严肃道:“我马上要易感期了,会有一些类似的冲动。”
“......”
郁落默然。
真是毫无创新,易感期这个借口竟还能用第二次。
“那么。”
郁落抬眸和她对视,拿出同样正直的神情,“除了抱我,你临近易感期还会有其他冲动么?”
她循循善诱,引导这个不知悔改的罪人生出更多恶念。
“譬如,想亲我?”
她观察着祁颂睫羽悄悄轻颤的弧度,继续道:“想咬我?”
女人的眼里泛起蛊惑般的撩人笑意,“或者,想和我做——唔。”
最后一个字被祁颂按在了掌心。
她呼吸起伏,捂着郁落的唇,眉梢蹙起。
在心头难言的热意里,她看着女人眼里的一点狡黠、生动又勾人的笑意,忽然觉得自己这张原本算是纯白的纸,在渐渐染上一些墨迹——
全部是由郁落挥洒。
作者有话说:
现在这个时期其实特别稀有且珍贵的——相当于同一张纸白了两次,每次都是被郁落恣意染上自己的色彩。(换句通俗的话说,一只小狗纯情了两次,每次都被姐姐手把手教成狼狗,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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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和姐姐去睡觉好不好?
“你要去做什么?”
祁颂刚转过身,衣角便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才抱完我,又把我扔在这里。”
女人清冷的声音压得微低,含了那么点儿委屈,勾缠在幽深的夜色里。
祁颂的呼吸沉了一些。
她垂下眸,看到郁落雪白的指尖紧紧揪在自己的衬衫布料上,有些黏人的意味。
心里哪里像被羽毛挠过,掀起一片痒意。
她闭了闭眼,唇瓣嗫喏一下,开口嗓音微哑:“我要去打抑制剂。”
“......噢。”衣角的手指乖乖松开了。
郁落轻轻说:“那你去吧,我等你。”
祁颂张了张嘴,想说不要等。可她直觉再与郁落多说几句话,心里莫名的痒意就要撑不住了。
甚至于,那痒意现在已经荡漾开,缓缓酿成了一种难以掌控的热意。
她逃也似的快步撤离,去行李箱里翻出了抑制剂,而后钻进浴室。
-
针尖刺破后颈肌肤,一管抑制剂被注入腺体里。
祁颂闭着眼,感受到抑制剂带来的直接而蛮横的压制效果。翻涌的复杂情绪被碾平,燎然火焰被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