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过了片刻,在浅浅打了个呵欠后,她终于忍不住无奈地轻声说:“乖,先不拍了好不好。你再拍我就要睡着了。”
祁颂动作一顿,乖乖地停下来。“姐姐不要睡觉么?”
“唔。”郁落闭了闭眼,脸颊在她颈窝蹭了下,“突然想要这个夜晚长一些。”
因为她预感明天又要回到原点了。
眼前的祁颂对情感诚实而坦率,满心满眼都是她,与前段时间的防备与拒绝大不相同。就像回到了19岁。
转变越是突然,越是美好,就越是短暂。
如梦幻泡影,随时会破灭。
但郁落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件事,因为眼下突如其来的美好本就已经出乎她所料。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笑:
“我就当你心疼我前阵子被你拒绝,趁着这个机会提前哄一哄我。”
“我有拒绝你么?”祁颂从混沌不清的记忆里搜寻一番,无果。
她有些着急地说:“那肯定是违心的。姐姐,你不要相信。”
“嗯,我一点都没信。”郁落偏头亲了亲她的耳朵。
现在心情放松下来,她开始意识到祁颂身上的信息素浓度不对劲。
在床上接吻那么久,祁颂的信息素浓度都始终接近于无,毫无波动和起伏。
而郁落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你今天打了几针抑制剂?”她问。
祁颂不太记得,但嘴上却已经下意识地回答:“从下午开始,打了三针。”
“......”郁落呼吸一紧。
比想象的还要过量。
抑制剂在12小时内只能注射一次,如果效果不好,顶多再加注半管。再多就会有很多副作用。
“本来还在担心,万一今晚没有断片,明天你该如何面对自己。”
女人清泠的声音里,语气几分好笑又好气,“倒是我多虑了,你天然给自己铺好了退路。”
祁颂无辜地眨了眨眼,“什么退路?”
郁落幽幽地说:“我第一次过量注射抑制剂时,也是注射了三倍,醒来后差点连我是谁都忘了。”
过度注射不仅身体受损,还断片。
想到这里,郁落不由抬手揪了揪祁颂的耳朵,轻嗔道:“干嘛注射那么多,生理知识都忘光了。”
祁颂有点委屈,但还是任由女人揪她的耳朵。
她想为自己辩解,可也不大记得当时为何要注射那么多。
隐隐好像是因为想从对郁落的疯狂想念里抽离。
可是,为何要抽离?想念郁落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眼见祁颂唇瓣嗫喏,似是自己也有些困惑,郁落轻叹一声,不再和她纠结这个问题。
毕竟她对答案心知肚明。
于是她最终抬手揉了揉祁颂的发顶,眉眼柔软下来:“好吧。”
“既然你注定要忘记这一晚,那在那之前,我们不妨好好享受一下。”
“就当是谈一场夜间限时恋爱。我也可以用今晚的甜蜜,原谅你以后的一些口是心非。”
顿了顿,她莞尔:“不过,其实我们已经在谈了。”
从祁颂将她拉上床的那一刻开始,她们便已陷入这注定短暂,但又纯粹和炽热无比的爱恋里。
夜间限时恋爱。
这六个字砸在祁颂的心头。
她还来不及细想,来不及多问,便已在面前女人含了星星点点的期待的眸光中,霎时全情投入。
“......那要再亲亲么?”
她的眼神悄悄亮起来,往郁落的唇上转了一下,又很快收回。
郁落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渴望一个亲吻的纯情模样,本来想带祁颂做点更激烈的事的打算忽地收回。
突然不忍打破祁颂眼下这份难得的心境。
她们以前和以后都会有很多激情,而此刻如初恋般的青涩却是难再复刻。
是格外稀有又珍贵的体验。
郁落想要努力守护住。
于是她轻轻地笑了:“你随时可以亲亲我。”
“嗯。”祁颂眼里浮现显而易见的雀跃,却没有立即亲郁落。
她像要把最爱吃的东西放在最后细细品尝一般,说:“那我们先抱抱好了。”
可是抱抱也很珍贵。
祁颂心里倏地生出一种紧迫感,担心想做的事情做不完。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件比自己所有的想法更重要的事:
“姐姐想做什么呢?”
郁落眨了眨眼,唇角倏地勾起狡黠的笑意。
她说:“我们一起去看看崽好不好,她一个人在睡觉呢。”
其实桃桃睡觉一直很乖,晚上几乎不醒也不动。
但郁落只是想看看,祁颂在现在的状态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毕竟这宛如19岁的「青涩的初恋」,是有三岁崽版。
祁颂微微愣了一下。
不知为何,她轻易把「我们一起去看看崽」听作「一起去看看我们的崽」,并且毫不觉得这句话有问题。
她现在似乎已经成了不能思考的动物,满心满眼只有郁落。
郁落说的话,都是对的。
于是她点点头,牵起郁落的手,十指交缠紧扣,和郁落一起进了主卧。
桃桃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偶尔还咂咂小嘴,咕哝几声。
和郁落离开前没有任何区别。
“你给崽崽掖下被子。”郁落轻声说。
祁颂于是上前,给桃桃把被子重新掖好。
她凝视着夜色里桃桃熟睡的小脸,心里浮起一种莫名的感受。
这感受难以溯源,更难以言明,但直接让她鼻尖泛酸。
桃桃和她与郁落都长得很像。
看起来好可爱,不愧是她们的崽崽。
郁落站在一旁,略有些恍惚地凝视着祁颂细致地给桃桃盖被子的画面,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