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其实也只不过是新一场流浪,因此她接受得很快。
所以,此时此刻,她是作为一只流浪小狗,正在嫉妒同为流浪小狗般的原主,有郁落收留并悉心驯养么?
祁颂垂眸,看到女人的手正依赖地揪着她腰间的衣料,仿佛她至关重要、不可替代。
可是,这具身体的内里已经换了。
作为鸠占鹊巢的穿书者,她或许没办法再把原主还回来——如果郁落知道自己捡回的小狗其实早已经走丢了,该怎么办?
可既然她那么珍爱自己的小狗,当初又为何选择和原主分手呢?
还有桃桃......
事情过于矛盾和蹊跷。
同一个疑问再度悬在祁颂的脑海——作为局外人,她是否要仅仅因为好奇心而去探索。
“你果然还是不开心了。”
抱着她的女人轻叹一声,抬头温柔地看着她说,“不如我们一起去散散步?节目组说过晚上没任务。”
“就去我上午玩过水的那处小溪好不好,那里风景很美。”
祁颂此时此刻,对鸠占鹊巢的穿书之实认知格外清晰而强烈。
她微微垂眸,和郁落对视,看到女人的眼睛便如一旁宁静辽阔、像能包容万物的湖面,里面缀了星星点点的柔软情意。
祁颂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的那份嫉妒,到底只是关于主人的收留,还是也包括郁落这个主人本身呢?
想到这里,祁颂在一种既痛又痒的战栗里,忽然无法坦然对待此刻郁落的怀抱。
她边撤开身体,边不由自主地应下了郁落关于散步的提议。
见祁颂始终有点魂不守舍,郁落轻轻揪住她耳朵,转移她的注意力:
“去行李箱里帮我拿抑制剂下来,我把它们和你的抑制剂放在一块了。”
祁颂下意识问:“只不过散散步,为什么要抑制剂?”
“因为我感觉发热期马上要来了,以防万一。”
郁落神色自然地解释。
祁颂微怔。
一般发热期或者易感期来前都会有征兆——最基本的是信息素波动。
可是自她接触郁落以来,女人身上的信息素幽香浓度似乎就没变过。
无论是在郁落因情/动而眼眸含雾、面色绯红时,还是在此时发热期的前奏里。
她曾经凭此觉得郁落冷心冷情,心口不一。
然而现在却觉得不对劲。
“可是,你不是半个多月前才有过发热期么?”
祁颂想起来,她在郁落别墅家留宿的第一晚,就撞见郁落在沙发上注射抑制剂。
“......那不是发热期。”
郁落轻轻勾唇,顾及着崽在一旁独自玩耍,凑到祁颂耳畔漫不经心地轻声说:“那只是被你勾起来的火。”
祁颂的心跳一顿。
那天她公主抱郁落时,后颈腺体被郁落无意中蹭至硬起,释放了很多信息素。
郁落表现得生疏而羞赧,她却因为郁落信息素没有波动而认为那是表演。
原来实际上,那天郁落的状态已经到需要打抑制剂的程度了?
在后知后觉的震惊里,祁颂神思不属地游荡回房间,打开行李箱的侧袋,看到了属于Omega的抑制剂。
如今抑制剂已是全球统一标准,牌子也全国垄断,都使用着最经典的包装。
她拿了两支放进口袋里,下了楼。
厅堂的晚餐还没结束,任芝正在和郁落说话:“郁老师,你们不吃了么?”
大家猜测是方才关于普通人的那幕惹郁落心生不快,纷纷热情开口要郁落一家再来吃点。
郁落也知道在节目的晚餐中久去不归有些失礼,当即摇摇头,解释说:“是这几天有点积食,吃多了胃难受。我们打算出去散散步消化一下,你们慢些吃。”
一家三口带着跟拍的摄影师和pd上船。
仍有些陷在下午的后怕里,祁颂叮嘱郁落坐在船中央。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太放心,手下意识要牵过去。
忽地想到方才对原主的嫉妒情绪,指尖在空中停滞,改为揪住郁落的袖口。
郁落将她的动作变化尽收眼底。
眸光随即变得深邃,她抬手将袖口从祁颂手中抽出来,玉白的掌心摊给祁颂,轻嗔:“牵我。”
祁颂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一下。
在节目的录制镜头前,她还是抬手牵了过去。
两只手又十指相扣,难舍难分地纠缠在一起。
正是饭后散步的时候,潺潺溪水边路灯幽黄,有六七个路人徘徊。
见这边有明星过来拍摄综艺,她们还忍不住拿起手机要拍照,被随行的工作人员制止了。
“呜呜,竟然真的蹲到郁老师一家了。”
“真人比荧屏还好看,我要厥过去了......”
“啊啊啊啊,宝宝好可爱呀!”
「路人们」被制止后便很听话地收回手机,嘴里却忍不住发出感叹,暴露了她们并不是来散步的路人,而是得到录制节目的信息后来碰运气的粉丝。
一家三口的散步顿时变成行走的观赏节目。
桃桃完全不怕生,那边粉丝逗她说话,她便奶声奶气地逐句回答,让粉丝姨姨们满脸慈爱的灿烂笑容。
天色彻底暗下来,溪水陷入夜里,显得些许幽深。
“咦,感觉有股Omega信息素味越来越浓了......”一个粉丝突然说。
“我也闻到了。”另一个粉丝应道,边嗅着,边左右瞧瞧。
郁落脚下一顿,下意识往粉丝那边看去。
只见一个年轻女生捂着额头,面色通红。
她脚步虚浮地往一旁树边挪动,最后无力地整个倚靠在树干上,粗重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