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虽然有点羞窘,她没有再拒绝祁颂,就这样被喂着吃完晚饭。
她在饱腹感中后知后觉,平日食欲不振时强迫自己吃几口便反胃,而今天竟毫无抵触地吃了一整碗。
有个念头忽然浮现在脑海——以后可不可以经常要祁颂喂我吃饭?
一方面这样很幸福,感觉像被疼爱的小孩。另一方面,她自己也希望能将身体养得健康些,不要像医生说的那样.......活不到四十岁。
在祁颂身边,郁落早已从无畏英年早逝,到开始渴望长寿起来。
“姐姐下次再有不乖,我还这样喂你。”
——身旁少女撂下狠话。
郁落垂眸,包厢明亮的光跳跃在她浓密如蒲扇的睫羽尖上。
“......我一直很不乖的。”
她隐晦地回答,清泠的嗓音因赧意而潮热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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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完的那天下了点小雨。
祁颂撑着伞,眉目舒展,心情轻快。
既因为姐姐就在门口等她,还因为她们马上要去Y市游玩了。
开学前整个暑假,她们应该都会黏在一起。
人们撑伞奔忙,郁落不担心被发现,难得没开车,站在梧桐树下等人。
祁颂一眼看见女人绰约的身影,眸光骤亮,加快脚步急急朝她奔去,脸颊肌肤因此濡出绯色。
刚到梧桐树旁,她开口喊:“姐姐——”
“祁颂。”忽有声音从身旁传来。
祁颂步子一顿,还没偏头看去,便感觉手上被塞了一叠信之类的东西。
她下意识转头,看到女生跑远的背影。
目光很快收回,与女人清幽的眸光对上视线,祁颂抿唇,顿觉手上捧着烫手山芋。
“粉色信封挺好看的。”郁落轻轻笑了声。
“一次送你这么多封......应该喜欢你挺久了。”
她语气意味深长,有着故意想看少女慌乱或是急着自证模样的坏心思。
却见祁颂沉吟片刻,不紧不慢、又格外认真地说:
“我也喜欢你挺久了。”
“......”
年近十八,少女气质里的稚嫩褪尽,五官出落得精致大方,弧线柔美明媚。
她身形纤长,亭亭立在面前,垂眸望来,眼里如含有一汪明净的月色,浸润着数年未说出口的情话。
她只不过轻巧地吐出其中的几个字,便深重地砸在郁落心间,叫她呼吸发颤,胸口热意蔓延,骤然失语。
看着女人被突如其来的直球惊到,白皙耳根转瞬变得通红,眼眸氤氲起雾气,半天说不出话的可怜模样,祁颂的眸色变得幽深。
可爱死了。
想亲。
她为什么高考完还没有十八岁!
浓烈的遗憾间,祁颂挤进郁落的伞下。
“奶奶,这把伞您拿去用吧。”她把自己的伞送给了刚冲进梧桐树下、和孙女一起躲雨的老奶奶。
而后接过郁落手中的伞柄,浑不在意地将信封塞进郁落怀里,半揽女人的肩,带着往回家的路走,继续轻笑道:
“姐姐分明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喜欢得要命,干嘛一副这么吃惊的样子。”
又一记直球,让郁落发呆得更久了。
走了百米路才艰难回过神来。
她们之间虽然窗户纸半破不破,但顾虑着年龄问题,始终心照不宣。从未真的在嘴上清楚挑明过。
因此确实是无法从容对待头一次如此直白的话。
喜欢你喜欢得要命......
她的心脏颤得有些燥热起来,一边泛起青涩的羞赧,一边又被强烈的愉悦冲击得想要勾起唇角。
最终只能抬手,将祁颂撑伞时朝自己这边歪斜的伞柄扶正,用不太高明的方法应对:“别淋雨了。”
“噢。”祁颂应了一声,伞还是似有若无朝郁落那边歪。
她比郁落高了好几公分,于是俯身用脸颊在女人柔软的耳廓蹭了下,不依不饶:“姐姐的耳朵好烫哦。”
“祁颂。”
郁落被蹭得心慌意乱,开口嗓音都泛哑起来,无措地说:“......你乖一点。”
祁颂微顿。
她被心爱之人难为情的模样弄得心脏乱撞,捏着伞柄的指尖艰难承载心里的冲动,用力得一时泛白。
自己也浑身燥起来,没办法继续逗弄下去。
于是温驯地应道:“我乖的。”
回家路上的后半程,两人平复各自心思,难得一句话也没说话。蒙蒙雨帘将伞内与伞外分隔成两个世界,干燥的那部分亦被心头潮意填满。
「咔嗒」一声,家门的锁落上。
郁落踩上拖鞋,回头正想和祁颂说点什么,不慎撞进少女似有暗潮翻涌的眼眸,到嘴的话兀地散了。
“姐姐......”祁颂小心翼翼地说,“我高考完了,抱抱总可以的吧?”
“离成年也就二十多天了......”她低眉顺眼,小声嘀咕。
少女因为方才将伞倾斜到她身上而肩头微湿,发丝沾了几粒晶莹的水珠。
搭上微抿的唇角,那可怜劲,活像受尽委屈。
又一副被雨淋湿的小狗模样。
郁落没有办法不心软。
她轻轻呼吸了一下,眼里含了无可奈何的温柔笑意:
“过来抱我。”
祁颂下一秒就摇起尾巴,方才的蔫败感散尽,眼神晶亮地凑过来,伸手将她整个抱住。
吸猫一样,将脑袋埋在她颈间轻嗅。
郁落被她的发丝蹭弄得肌肤发痒,忍不住后退一步。许是以为她要逃脱,腰间的手下一秒便缠得更紧。
体温和柔软都紧密相贴。
心情被拥抱充盈得满而轻快,郁落一手搂着祁颂,一手轻揉少女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