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落手指一僵,眼睛被那饱满的鲜红灼痛,一时忘了呼吸。
祁颂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她捡回家悉心用爱意驯养多年的小狗,走失两年后再度被寻回,原本润泽的毛发变得粗粝凌乱,性情也胆怯而敏感。
郁落感到一种惊心动魄的疼痛。
她强撑着面上的平静,眼泪却和心里的血一样汩汩流淌。强忍着不敢轻易发问,担心会触痛到眼前本就陷在不安里的人。
只能任由祁颂盯着她,用视线不断做着确认。
良久后,祁颂终于缓缓松了下唇。
她掀开被子,将郁落整个人包裹进暖热来。而后挪动身体,手游走到女人腰背间,抱紧。
“......你、你好像是真的。”祁颂哑声说着。
她的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闭上眼,鼻尖小心地蹭动,轻轻嗅了嗅。
唇瓣轻贴,一路沿着颈侧线条往上。
她的下唇被自己咬破,吻郁落的过程中摩挲到伤口,有些疼。
可是她吻得毫不停顿。
在那份痛感和唇瓣上女人肌肤细嫩的触感里,她好像得以渐渐寻回郁落和自己。
细密的吻路过郁落的下巴,继续蔓延。
慢条斯理地,轻巧地吻在郁落的脸颊,鼻尖,额头,一边吻着,一边还用伸出手来,指腹细细抚摸着感受。
郁落任由她像认回主人的小狗般,生涩地试探和摸索。
她白皙的肌肤上蹭到了祁颂唇上的血,绯色晕染开,有种瑰丽而破碎的美感。
“姐姐......”祁颂低低呢喃着,声音有些颤抖。
她低头,最终虔诚地将唇瓣贴合到郁落的唇上。
这是一个小心翼翼的,缓慢而轻盈的吻。
可是深重地落在两个人心头。
她们都非常投入而认真,在唇瓣细致的纠缠里感受对方。
郁落尝到了祁颂眼泪的咸湿和唇上血液的腥甜。
这种味觉上的刺激加重了她对这个吻的确认和安全感。
她揽着怀里人的后颈,微微启唇,舌尖轻抵祁颂,“亲我。”
祁颂下一秒便迫不及待地亲进来。
湿软的舌尖相交,彼此品尝到对方唇齿间的清甜,灵魂都泛起一种终于寻到归处的战栗和麻意。
泪水不约而同淌落得汹涌,在相贴的肌肤间晕开,融为一体。
“姐姐......”祁颂闭着眼,边亲边哽咽着呢喃,“温热的。”
后来她抱着郁落平复,仍然时不时摸摸郁落,或者亲亲她,显出一种长久流离后失而复得的不安和忐忑。
这般静谧又温馨的拥抱里,本该将一切伤痛融化,抚平心上所有褶皱。
可她无端又悲从中来,忽然再度哭得发颤。
郁落觉得祁颂有种遭受了重大创伤后的情绪不稳。
她心里跟着绞痛,紧紧抱着祁颂,手足无措地轻拍着背。
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她只能笨拙地用尽力气给予自己的怀抱。
最后祁颂在她怀里止了哭,紧紧揪着她衣襟的布料,低低地说:“姐姐,我有些累了。”
郁落抚着她的脑袋,“休息吧,我抱着你。”
祁颂眷恋地蹭了蹭她,在她怀里埋得更深了些,闭上眼。
郁落眸光失焦。在几小时前还未曾设想的相拥里,她的头脑不由自主地放空,什么也无法思考。
只是反复努力感受祁颂抱紧她的力度。
空气由此变得安静,一切如尘埃落地般平稳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们只是一对稳定的恋人,在一方身处分化期时,依赖和陪伴彼此而已。
然后不到一分钟后,祁颂忽然惊醒,从她的颈窝里抬头,直直看着她。
年轻女人的眼眸中再度浮上浓烈的惶恐和忐忑。
没打针的那只手急急忙忙地抚上郁落的脸颊,细致地摩挲一番,半晌,眼里才重新恢复几分平静。
——连休息都无法放松,要反复确认她的存在。
郁落的喉咙哽塞了一下,慢半拍才把话说出来:“别怕,姐姐在这里呢。”
祁颂低低地「嗯」了一声,凑过来轻轻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郁落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发问:“到底发生什么了?姐姐可以和你分担么?”
这个问题似乎刺痛到了祁颂现在敏感脆弱的心。
她的眼里流露出局促的抗拒。
郁落立即投降,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温柔如水:“我不问。等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不着急。”
祁颂唇瓣嗫喏了一下,似有些为难。
她注视着郁落,须臾开口:“这里是......这里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郁落怔住。
在这个诡异的问题里,一个念头忽然击中她:眼前这个祁颂好像并不是两年前从身体里出走的那个。
她来自未来。
因为遭遇了阿冉始终不肯诉说的未来那场变故。所以祁颂方才才会表现出那些带有攻击性的警惕和防备,病态的不安和敏感,才会在她面前痛哭失声,反复确认她的存在。
在这份猜测里,郁落压住五味杂陈的心绪,按祁颂的问题认真回答:“在我26岁那年,你离开了这具身体,一岁的桃桃穿进了我的生活。现在我刚过28岁不久,你今天突然进入分化期,来到了医院。在进病房前,还是阿冉主宰着你的身体......”
祁颂听得神思恍然,眼里划过一丝顿悟。
“......对不起,别害怕。”她的眼里溢出叹息,低头贴了贴郁落的脸颊,心疼地低喃,“那时候肯定让你受惊了。”
“这两年很辛苦,是不是?”祁颂重复着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