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困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小声地恳求:“我可以在你怀里入睡么?”
郁落哭得浑身颤抖,抱紧阿冉,涩痛的喉咙一时说不出话。
“可以。”她艰难挤出回答,腔调都可怜得变了形。
“但是,能不能记得醒来......”
女人的尾音化作泣声。
......
-
“妈咪,这是什么?”
桃桃好奇地看着郁落手中的白纸。
“是合同。”郁落最后确认过合同里的条款,将白纸收进包里。
她在沙发上坐下,俯身将桃桃抱坐在腿上,偏头看向落地窗外。
明媚的阳光没有照亮她眸中的阴霾。
阿冉走后,祁颂的身体陷入沉睡,至今没醒。
在祁颂和阿冉曾经的提醒下,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醒来后的祁颂很可能完全认为自己是个落魄的倒霉鬼,忘记她也忘记自己。
为了确保上综艺的万无一失,她拟了一份合同。那一亿既能让当前窘境下的祁颂乖乖就范,又能将那些债款全部填补。
“我将祁颂的一切摧毁,那是她的代价。”阿冉曾说,“但那之后,人生自由而宽阔,她大可重新拥有一番作为。”
想到这里,郁落的眼圈又有些泛红起来。
阿冉真的消失了,什么都没留下。
连被阿冉当做宝贝的哆啦A梦玩偶,她都没在那间出租屋里找见。
“妈咪别哭。”
桃桃担忧地望着她,在她的脸上安抚地轻轻啾了一口。
郁落摇头,摸摸女儿的脑袋,温柔地亲回去,“妈咪没事。”
这两年,她被磋磨太多,对心中的痛感都已经习惯得有些麻木。
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失神间,手机忽然传来一声振动。
在忽然强烈起来的预感里,郁落胸口发滞,立即拿起手机看了眼。
“......你回来了。”她喃喃。
有阿冉曾经的提醒,她没有一直在出租屋里等祁颂醒来,而是留给那人稍作适应的时间和空间。
但她在祁颂手机上进行了设置,只要祁颂按亮屏幕,她便能知道。
郁落站起身,边联系助理兼司机小章,边抱起桃桃,“妈咪带你去见一个人。”
桃桃乖乖趴在她怀里,「唔」了一声,“谁呀?”
到嘴的「妈妈」堪堪止住,郁落决定先不告诉桃桃,观察一下母女俩之间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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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那间出租屋,郁落越紧张。
手心都隐隐冒了冷汗。
逐渐紊乱的心跳里,郁落觉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很强烈。
她沉沉地呼吸了几口,快速带着桃桃走过楼梯拐角,一眼看见那间出租屋的老旧木门破烂着敞开,像被人暴力破门而入。
一瞬间,郁落瞳孔骤缩,指尖掐进手心,传来难捱的痛感。
她急切地冲到门口,恰见男人凶狠恶煞地将祁颂逼到墙角,挥刀便要落下——
“等一下!”
她颤声喊出来。
......
郁落面上镇定,实际上触摸屏幕的指尖都在颤抖。
转账限额,归还三百万债款需要分多次支付,她趁机用短信完成了报警。
结束后,她一边和讨债人说话拖延时间,一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祁颂。
那人看着她的眼神含了感激和打量,就像在看陌生的救世主。
......真的不记得她了。
后来警察过来做笔录,祁颂的额间冒汗,像是害怕或虚弱。
郁落忍不住拿出纸巾,给祁颂轻轻擦拭。
她能感觉到年轻女人的呼吸骤然一滞。
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动作,乖得像一只大型犬。
“谢谢。”她收回手时,祁颂小声说。
郁落展颜轻笑。
她太了解祁颂。轻易便看出来自己展颜的这一瞬间,某人目不转睛望来的眸里闪烁起来的幽光。
就像是一见钟情。
阿冉交待过,要完全配合祁颂的认知和节奏。因此郁落本打算和祁颂从朋友做起,一步步靠近。
可是现在发现不行。
她心痒。
尤其在看见祁颂被威胁性命的后怕里,在意识到失忆的祁颂对她一见钟情后。
她们曾经那么亲密、那么喜欢对方,甚至已经有了三岁的女儿,凭什么做回普通朋友?
最起码,要是暧昧的关系。她需要身心的接触抚慰疼痛两年的心情。
在失去的小狗终于回到身边的安心中,在发展顺利而迅速的现状里,郁落感到一丝久违的放松和愉悦。
.......然而祁颂对她的「一见钟情」似乎骤然消散。
桃桃做完自我介绍后,年轻女人的眼里浮现一种惊愕和懊恼。
郁落品读着那眼神,后知后觉——
祁颂有了某种重大的误解。
郁落压抑着心头的困惑,不敢轻举妄动,将合同扔给祁颂后便转身离开。
她打开手机上监控着祁颂手机的软件,有些犹疑。
不愿做侵犯祁颂个人空间的事,可为了她们的未来,她不能一点信息都没有。
阿冉说过,稍有不慎,后果难以预计。
犹豫片刻,郁落还是打开了监听,恰好听到祁颂和朋友打电话的内容。
——原来她在祁颂眼中的人设是出轨生孩子的前女友。
电话结束后,郁落轻轻挑起眉。
倒没有伤心。
“如果回来的时候,我忘记你、逃避你、甚至用恶意扭曲的思维误解你,求你千万不要因此不喜欢我,我不是故意的。”
祁颂曾经可怜地强调过。
“那就当做是渣女吧。”郁落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唇角勾起一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