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热搜上祁蒲之的词条挂了两三个,都是从不同角度描述这件事。路人半夜吃瓜,热度出奇地大。
“根据公司那边的调查,推动这次舆论的应该是英和娱乐。”章华说,“但貌似只是推波助澜,源头不在英和。”
祁蒲之“嗯”了一声,“和车祸串起来一起查查。”
章华也是这么想的,哼一声:“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想整你。”
祁蒲之微微勾唇,笑意很冷:“最好别是他。”
章华一惊,看了她一眼。刚想说不至于,想了想,又咽回了嘴里的话。
车祸后紧接着舆论造势,一环扣一环,声势之大,不是随便就能办到的。
一直沉默的江恬在这时开口说:“我可以帮忙么?”
以江家的势力,如果帮忙调查,会是不小的助力。
但祁蒲之不愿麻烦她,下意识就想拒绝。
江恬那小狗一样可怜的眼神把她的话堵回了嘴里。
恋人被人算计差点遇害,即使不能亲手报复回去,也不可能坐视不管,那该是多大的折磨。
见祁蒲之默认,章华说:“也好。蒲之出车祸那附近路段的监控这两天都在维修,查起来不容易。”
眼下只能稍作商讨,剩下的事等明天再处理。
江恬和章华都是半夜匆匆从广告拍摄处赶来,所幸广告已经拍完。
转入高层豪华病房后,房里有一张病床和一张看护床,都挺宽大。
章华累得睁不开眼,指了指看护床,“我睡这里,你们小情侣睡一起吧,床那么大应该不至于压着人。”
她意思是江恬翻身不会不小心压到祁蒲之,但这话刚说出口就觉得怪怪的。
什么压不压的。
章华想了想,还是说:“......咳,那个,我知道你俩小别胜新婚,我睡眠一般挺沉的,动静特别大才会醒。”
“......想什么呢。”祁蒲之无语,“睡你的觉。”
病房自带一间浴室,三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
章华十分上道地背对着病床侧躺,试图把自己这电灯泡的亮度调到最小。
她的体贴有点用,但不多。
祁蒲之刚出车祸,身体尚未恢复,江恬怎么会乱来。她只将手臂虚虚地搭在祁蒲之的腰上,把“晚安”道在唇角的吻里。
在这份温柔里,祁蒲之无声地微勾起唇。车祸醒后大脑始终带了点晕意,她很快陷入睡眠。
梦里一片混沌。
等朦胧终于散去,她看到江恬在开车。
——开的是她那辆车,路是她今天开的那段路,而她坐在副驾驶。
江恬看了下后视镜,发现有车在尾随。
她像祁蒲之做的那样,绕路、加速、发现刹车失灵。
一切都一模一样,每一个细节都自然而然地发展。
只是快到上坡路段时,江恬像是什么也没反应过来,车身畅通无阻地直冲过去——
祁蒲之见状焦急万分,拍她的肩膀大声提醒,让她赶紧掉头。可是江恬像是完全听不见,只一股脑操纵着方向盘往上坡路段冲。
不知哪来的力气,方向盘仿佛焊在了她的手里,祁蒲之试图从她手中抢过方向盘的操控权也失败了。
没时间了。心跳剧烈得快要冲到嗓子眼,祁蒲之瞳孔骤缩,看到那辆大型货车像催命符一般直直撞下来。
越来越近。
眼看货车都快到跟前,江恬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方向猛地往右一打,用自己那侧迎接货车的撞击。
“江恬——”
祁蒲之声嘶力竭地喊,声音淹没在巨大的碰撞声中。
“嘭!”
祁蒲之短暂耳鸣片刻,眼前一黑。
手臂上有什么温热、微稠、散发着腥甜气味的液体在流淌......不是她的。
——她像过去失去心爱的玩具、交好的玩伴、疼惜的小狗、得来不易的试镜机会一样,失去了江恬。
-
“姐姐?”
祁蒲之倏地睁开眼,剧烈喘息间,感觉被一双手臂捞到了一个柔软的怀抱,背后被轻拍着安抚。
江恬的心神被车祸扰动,一直没有入睡,因此第一时间感觉到祁蒲之不安稳的睡眠状态。
借月光担忧地凝视女人,知道她应是做噩梦了。
梦里的画面犹在脑海,祁蒲之心脏鼓噪作响,顺势勾住她的脖子,脸埋在她颈侧。
喘息间,身躯轻颤不止,在她怀里半天才稍微缓下来。
江恬抚着她背的手突然一顿——
脖颈间传来温热的潮湿感。
她心里一疼,呼吸都止了片刻。
良久,祁蒲之从她怀里慢慢抬起头来,不等江恬动作,便伸出双手贴住她的脸颊,唇瓣凑上去。
亲得有点急,但虚弱的身体又没什么力气,有点亲不动。
她轻揪江恬耳朵,示意她快点。
祁蒲之难得表现得急切,江恬本来顾虑着她身体没怎么动,眼下还是托住女人的后脑勺,温柔地吻她。
夜是凉的,但唇舌热得发烫。
在这样无声的缠绵下,祁蒲之激荡的情绪终于逐渐被抚得平了一些。
江恬在她承受不住之前松开她,看着女人轻喘,食指轻柔地擦去她眼角的那滴泪。
担心把章华吵醒,她用气声极轻地问:“姐姐梦到什么了?”
寂静无边的夜里,祁蒲之和她对视半晌,而后别扭地抿唇看向一边,手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不愿意松开。
不愿回答。但显然和她有关。
江恬没执着再问,但心里猜了个大概。
自签恋爱协议以来,两人之间的表面相处模式一直有点像祁蒲之仗着被爱有恃无恐、江恬单方面痴恋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