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偏僻,却是闫霜儿住的地方,没有一个丫鬟伺候,小姐的身份名存实亡。
闫霜儿坐在水榭上, 裙摆沾了池水她也毫不在意。黄衫素裙, 未施粉黛, 她如出水芙蓉,依然能貌美倾城。
凌若岚故意露出脚步声,引起闫霜儿的注意。
“谁?”
眼见闫霜儿看向右侧,耳朵却偏向左侧。目盲之人只能用听觉分辨。
“表姐好,我是月兰。”
闫霜儿神色了然,她已经听说表小姐要来府中暂住。
“原来是月兰表妹。我眼睛不方便,便未去迎接,表妹不要见怪。”
脚步声靠近,闫霜儿显出紧张。直到凌若岚坐到她身侧,她突然反应过来想要往后躲。
“表姐,你的裙摆沾水了。”
凌若岚将水中的裙摆提上来,悄悄烘干。
“表姐,我扶你回房吧。”
闫霜儿不自在的颔首,“多谢表妹。”
到了房中。凌若岚只见满屋的旧陈设,圆桌蒙了灰尘,向来无人打扫。墙边的长案放着茶具。她端起茶碗尝了一口,凉的茶,比白水还没有味道。
这一魂竟过着此等生活,欲望多一些也是应该。
凌若岚当即吩咐丫鬟,端茶食上来。
“表妹不必忙了,我这招待不周,实在对不住。表妹还是去星儿那边做客吧。”
闻言,凌若岚往椅子上一坐,故意放茶杯时弄出动静,昭示客人的不满。
闫霜儿抿了下唇,“表妹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表姐不用多想。”
待了一会儿,丫鬟们鱼贯而入,端来热茶和几盘茶点。
紫金茶壶里配的君山茶,再加几碟马拉糕和米糕。
闫霜儿显然有点不适应精致的糕点,虽然看不见,还是望向凌若岚,双目黯淡无光。
凌若岚笑道,“表姐是不是在闫府过的不好,底下人慢待你了?”
两人之间沉寂片刻,闫霜儿苦笑道,“怪我自己双目不能视,不能帮爹爹做什么。”
凌若岚却道,“我倒是认为,心盲才是最可怕的。”
闫霜儿神色微愣,随即笑了笑。两人同屋闲聊家常,共饮茶食。
此后,凌若岚每日都来看望闫霜儿,每日换不同的茶点,带她品尝了近十年没有吃过的点心。
两人相谈甚欢,闫霜儿逐渐适应了她的存在。
这日,凌若岚午后又要去偏院,却被闫星儿迎面拦住。
“表妹,多日不见,我每次约你,你都不在,这回好了。总算让我堵住了。”
说着,闫星儿就进了屋,说什么都不走,拉着她谈天说地。
一直到傍晚,她才把这位瘟神送走。
凌若岚赶紧去偏院,远远的瞧见闫霜儿还坐在水榭上,低头对着池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表姐!”
闫霜儿听到声音的瞬间,抬起头,脸上露出笑意。
“来啦。”
“嗯,来了。”
凌若岚再去搀扶,闫霜儿却躲开了她。
“表姐?”
是不是责怪自己来晚了?
闫霜儿失笑,“不好麻烦你,我这样的人,还是不给别人添麻烦好。”
这是怎么了?
凌若岚赶紧解释,“今日是有事耽搁了。”
“我知道,星儿去找你,你们聊了会儿天。”闫霜儿抢先道,“星儿比我健谈,应该更讨人欢心。”
欲魂想要所有缺失的东西,凌若岚想她现在最缺的应该就是关爱。
“表姐,我不喜欢二表姐,我只喜欢和你聊天。”
凌若岚直接握住她的手,“别生我的气嘛。”
闫霜儿有些无所适从,许是娘亲去世后从未有人和她如此亲近。
但最终她还是默许凌若岚进自己的房门。
每日晌午后,闫霜儿多了习惯,坐在水榭上等那个活泼的表妹。
她就像是小太阳,每每在自己陷入孤寂时都能照亮自己。
闫霜儿喜欢那个女孩子围着自己转,喜欢她为了逗自己开心带来各式各样的小玩意让自己摸。
如果她能永远留下来就好了。
“我当是谁,姐姐真有闲情逸致,在这玩水?”
听到讨厌人的声音,闫霜儿敛去笑容,“二小姐,有事?”
闫星儿被她这淡漠的样子气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来人!把那个贱人按水里好好喝个够!”
“是!”
两个丫鬟登上水榭,擒住闫霜儿的手臂就往水池里按。
“住手!”
众人回头,闫霜儿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凌若岚把那两个丫鬟推开,将人扶起来。
“二表姐,她到底是你的亲姐姐,你怎可如此对她?”
闫星儿冷笑,“表妹,她可是个灾星,谁靠近谁没有好下场。大娘就是被她克死的。”
凌若岚把人扶回房中,房门关和,自始至终没看她一眼。
“二表姐请回吧。”
也不管外头的人走没走,凌若岚忙着检查闫霜儿的身上有没有受伤。
只有小臂有些擦伤。
凌若岚替她上药,轻柔细致,全程没让她感觉疼痛。
“你得罪了她,日后怕是不得安宁。”闫霜儿如是说道。
凌若岚笑笑,“道不同,不相为谋,难道为了怕得罪她,对不公也视而不见?以后?还不jsg知道谁不得安宁。”
闫霜儿被擦了伤药,手臂本该不乱动。她却突然去摸凌若岚的脸。
“表妹,我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凌若岚乖乖坐着任她摸,“如何?表姐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了?”
闫霜儿摸了三个来回,从眉眼到鼻子,再到嘴唇,最后是双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