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不染痛得快要死去。
耳边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如被万虫蚀空般空洞,如飘渺的风:“哥哥…哥哥…你为什么一直哭,有我陪着你,不要哭。”
兰不染意识到,自己已从梦中脱离。
他双目紧闭,竭尽全力想回答身边的人,但发不出声,只有温热的两行泪水从眼角不停的往外涌。
一只手擦去他一侧的眼泪,一双唇吻干另一侧的泪水。
他一只手被紧紧握住,贴在兰故知的脸旁。
耳边传来细细的呢喃,“哥哥,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快点醒来好不好…咳咳咳…”
兰不染感觉到有细微的液体溅到他手背上。
“哥哥…你答应过我,让我做你的道侣,你不能食言。咳咳咳…”
“哥哥…你能听到吗?咳咳咳…”
“哥哥…我无法承受再失去你一次,咳咳咳…”
“哥哥…咳咳咳…”
“咳咳咳…”
兰不染感觉到兰故知在给他传输灵力。
屋外门上的‘扣扣’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兰故知道:“进来。”
雪涧道:“蛇尊,鲎祖来了。”
兰故知道:“快请他进来。”
鲎祖为妖界圣医之首,擅解各种奇毒。
鲎祖进屋,行一礼,道:“见过蛇尊。”
兰故知起身,道:“鲎祖不毕客气。”
鲎祖走近床边,坐上早已备好的木凳,给兰不染把脉,道:“蛇尊放心,此毒可解。还劳烦您先把您的仙元取出。”
兰不染虽未睁眼,头脑却无比清晰,听到仙元二字,心中犯嘀咕,“难道他一直都弄错了?重渡时,的确未发现兰故知身上有妖气,但后来是否查证,他不得而知。”
随着仙元取出,兰不染再次陷入昏迷。等他再次醒来,感觉浑身上下恢复了不少。
他睁眼便对上兰故知的双眸。
兰不染回想起梦中情节,他为得到证实,在兰故知没防备时,迅速扒开他的衣衫。
肩臂,胸膛一揽无余,光滑的肌肤上,布满狰狞的伤疤。
兰故知慌张的拉起衣衫,道:“哥哥,你干什么?”
兰不染的猜想得到证实,他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兰故知一脸无辜的道:“哥哥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兰不染眼框泛红,眼见泪水要夺框而出。
兰故知双手捧上他的脸,两人四目相对。
温声道:“好了,哥哥,都过去了,告诉你又怎么样?告诉你只会多一个人痛苦。我这都快好了,只是丹元借给你,它才再次出现的,过段时间就看不到了。”
兰不染痴痴的望着眼前人,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许久,兰不染道:“故知,那日我们去找女娲血,你后来去了哪里?”
兰故知思索半晌,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从怀里掏出个人身蛇尾的精致透明的小瓶子,里面有红色血液。
他举到兰不染眼前,道:“哥哥,看,我拿到了。”
兰不染拿过瓶子,问道:“是女娲血?”
兰故知道:“应该是,我回来时身上就多了个这东西,其它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等你身体恢复好,我们就可以试试。”
兰不染应声道:“好!”
门外传来雪涧焦急的阻拦声,“魏娘,您等我通报一声。”
“我哪等得急你通报,我的染儿到底怎么样了?”
急切的脚步声往屋内传来。
兰不染收起女娲血,整理好衣衫,面带笑颜。
魏娘两步并一步的走过来,坐到床边,道:“染儿,你怎么样?”
兰不染道:“魏娘,我没事。”
魏娘帮他理了理鬓边发,道:“还说没事,脸色这么差。”
青峥低眉垂头,从书架后走出来。
兰故知蔑了他一眼,道:“不是说了让你看好魏娘,不能带她来这里吗?”
魏娘打圆场道:“兰公子,你别怪他,是我硬要他带我来的。”
兰不染道:“魏娘,这里不安全,如果被别人知道,你和我们有关系,怕有人生歹意。”
魏娘道:“傻孩子,魏娘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了,有啥好怕的。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
半月已过,兰不染恢复如初。
好在这段时日,仙界未来找麻烦。
依旧是山顶的石台上,他们准备好一切,兰不染复神在即。
兰故知在离他一丈之远处守护。
铜炉高悬于空,五件法器归位,兰不染割,将鲜血引于铜炉之中。
不多时,各法器相互作用,化作金光与铜炉融合,最终随着血液流入兰不染体内。
盘坐于石台上的兰不染,脑间如走马灯,前世种种,一一数过。
他记起与兰故知一起渡过的一千多年,忆起他的魔母、师尊,忆起玉树、临风化形后,给他们取名…
忆起他在修灵山,经常采摘一棵古松上的松针,蒸熟制成茶叶…
忆起魔界,结界破裂时,叶衡长月正在闭关,魔界结界破裂,他和仙帝尽云、灵泽前去护界,本是三人同时护界,他却推开了尽云和灵泽。
他道:“我一人便可以不用搭上你俩。”
封印结界时,他拼尽所有,包括他的魔法,看到被推开的两人异样的目光,他未有一丝后悔。
复神,只在瞬时间完成。
结尾时,他通体由上至下闪过一道金光,与此同时,兰故知脖颈间的兰花瓣又泛起光晕。
他平定思绪,缓慢睁眼。
兰故知坐过来,问道:“哥哥,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