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吓到你了?”男人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不好意思。
郑清秋摇头。
惊讶是真的惊讶,虽然刚才她给地上那个伤员处理伤口,但是那个伤员受的伤,都是新伤,也没有这个男人这样,身上可以有这么多,很明显不是在同一时间收的伤。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可以在不同的时间,都受不同的伤。
“你站着就好,别动。除了胸口这里,还有哪里受伤?手?腿?”郑清秋抬头看着男人深邃好看的眸子问。
“手臂,腿没有。”男人又把自己的衣服解开了一些,让郑清秋看到他的右臂,那条结实遍布肌肉的手臂上,果然有一道长长的刀痕,原本已经结痂,现在痂裂开了,露出里头深红的伤,还有些感染……
男人没解开衣服的时候,郑清秋只觉得他高大壮硕,能抱着自己打狼很正常。
现在她却是惊得不行了。
原来刚才所向披靡的他,身负这么多伤。
她用雪搓了搓手,帮他把伤口上的脏东西都清理干净,包括脓血。
郑清秋知道很疼,可是这男人,硬是眉头不皱,只轻轻抿嘴,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处理。
这忍耐力,也是让郑清秋惊讶不已。
刚才她给地上的伤员疗伤的时候,伤员都忍不住叫唤,其余互相包扎的男人也会哎哟哎哟喊,只有这个男人,稳得像是伤口不在他身上似的。
而且他身上很多伤,甚至比地上那个伤员还要深。
郑清秋惊讶之余,忍不住再次抬头看看他,才发现他神情平静的脸上,挂着一颗一颗豆大的汗珠。
原来他不是没有痛觉 ,他只是能忍。
他靠近心脏的伤口上扎着几根不明植物的刺,郑清秋没有镊子,硬生生用手拔、出来,他也是一声不吭,那怕都带出鲜血了。
太能忍了。
“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郑清秋为了转移男人的注意力,就开始和他们聊天。
“我们上山砍柴,小李,就是他。”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伤员。
“他失联了,我们回到家才发现,于是上山找他,才知道他遇到了狼,我们一起杀了狼,死里逃生,后来才被刚才的狼群报复。”
“原来是这样啊……”郑清秋皱了皱眉。
亏她刚才还觉得他们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把她从狼口中救出来呢,原来狼就是他们带来的。
她心里的感激顿时少了大半。
“这些草药,我本来是拿回去卖钱的,我家里经济困难,得靠这些草药养家糊口……”
“我明白。”郑清秋话还没说完,跟前的男人就轻声说道,“你算算总共多少钱,我结给你。”
“连长……不用……还是我来结吧,今天是我连累了弟兄们,是我……应该我来结……”伤得最重的那位小李开口虚弱地说道。
“连长?”郑清秋再次抬头,看着眼前的俊美男人。
“你们……你们是解放军?”
“嗯。”男人点头,“我们是解放军,我叫江淮,今年二十九岁,离异,有两个女儿,都跟着我,大的八岁,小的六岁,我是北京人,是……”
郑清秋突然就无比惭愧了,后面江淮再说什么,她都没听见。
其他战士们看到他们平时话很少,惜字如金的江连长竟然莫名其妙自我介绍,都面露惊讶,这些,郑清秋也没看到。
她只顾着惭愧了。
她刚才竟然想跟解放军要钱。
她就说,这些男人为什么战斗力那么强,为什么可以以一敌多和狼群对战,为什么他们山上有一股强劲的冲劲,一股危急之时冷静又果断,稳定又精确的战斗水准……
原来,他们是解放军,是战场上走出来的英雄。
原来他身上的伤,是保卫国家,保卫人民才受的,郑清秋也顿时肃然起敬。
她更惭愧了,没有他们,乌城还没解放,没有他们,老百姓哪里来的安宁……她竟然想跟他们要钱……
“我开玩笑的,这些东西不值钱,我哪能要解放军的钱啊!”郑清秋笑道。
江淮摇头。
“不行,我们不能要老百姓一针一线,这是原则,你算算多少钱,我给你。不过我这次上山没带钱,你告诉我你家地址,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我怎么能要英雄的钱!谢谢你们,我从小就在乌城长大,你们解放了乌城,我们才终于摆脱了土匪的困扰。”郑清秋笑了笑,也终于把江淮的伤给包扎好了。
“谢谢你们,我回家了。”
郑清秋说完,就背起篓子,往家里走去了,今天帮了解放军,她心里无比愉悦。
江淮看着她的背影,目光迟迟都挪不开。
其余战士们都打趣儿了。
“连长,您一直在抗拒家里安排的相亲,老爷子给你介绍多少姑娘您见都不见,咱还以为您离婚后不近女色了呢,原来是那些姑娘不够漂亮啊,今天这姑娘好看,您都挪不开目光了。”
“和长相无关。”江淮怔怔地看着郑清秋的背影。
“无关您还盯着人家看,刚才就盯着看了啊……”战士们又打趣儿。
“确实很好看……”江淮轻笑了下。
……
郑清秋没看读者群,她都不知道,就在刚才,读者群里的消息刷得飞快。
【这就是那个年代的解放
军啊!英雄啊!】
【等等,江淮?你们不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吗?】
【清秋人呢?】
……
郑清秋还沉浸在死里逃生,以及帮助了解放军的喜悦中,依旧没打开读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