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清晰的是张玉芬那张惨白又麻木的脸。
她双瞳没有聚焦，嘶哑的声音逃逸出喉咙，张玉芬对木琪缓缓说道：“都……得……死。”
仿佛正在作出一个预言。
***
木琪一早就接到了林梵的电话，队长让她下午回公司一趟。
她是下午一点到的，游隼队员都不在，只有林梵一个人。
她带木琪走进会议室，开门见山说道：“你知不知道头盔和手环有录像录音功能，一出魔化场域就会自动把视频发到我这里。”
木琪问：“能关么？”
林梵：“什么？”
木琪：“我是说自动录像录音的功能，能不能关掉？”
林梵无语，心想又一个刺头，队伍真是一天比一天难带。
她对木琪说：“张玉芬是平民，联邦法律规定我们不能击杀平民，这是必须遵守的底线，难道你想送自己去坐牢？”
木琪直视林梵的眼睛：“张玉芬不是平民，她是还没有异变的魔化物。我还是那句话，放走张玉芬绝对是错误的选择。”
林梵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联邦法律就是如此，胳臂拧不过大腿，我们只是驱魔人，驱魔人不能绕开法律。”
木琪没话说，吨吨吨地开始喝可乐，林梵话锋一转：“你昨天的视频我都看了，出手利落，找线索的时候也很敏锐，新人第一次出任务根本做不到像你这样，你很优秀。”
木琪没吭声，她当然知道自己很优秀，这不废话么。
林梵话锋一转：“你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二楼入口的？”
木琪面上平静，心里咯噔一下，她不能暴露右眼的秘密，不然万一被当成怪物抓到28楼解剖分析怎么办？还好这种问题很容易就能搪塞过去。
她故意炫技：“不是特别大的场域我一般都喜欢先贴墙找。”
林梵点头，心想木琪确实是个人才。敏锐细心、毫不冒进，这么年轻就懂得谋定而后动。美中不足是有时候下手太黑，还有些不乐意守规矩的倾向。
不过人才嘛，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
说到底，木琪昨晚并没有开枪，这说明她还是能被管束的。如今组里那么忙，游隼队好不容易才抢到一个招人名额，林梵决定只看结果。
木琪问她：“张大墙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林梵说：“尸体昨晚就送到28楼了，今明两天应该就会出报告。”
木琪又问：“张玉芬呢？医生怎么说？”
林梵说：“她昨晚就去检查过了，也打了精神药剂。贫血虚弱而且精神状态不稳定，不过都是正常的症状，昨天夜里就送到医院住院休养了。”
木琪：“就不能把她控制在28楼吗？”
要是真出什么事，好歹这里还有驱魔人，总比这样放她出去危害普通百姓强吧。
林梵无奈：“我们是驱魔人又不是警察，没有执法权，拿什么理由拘留她？再说张玉芬自己也说想走，我们没有权力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林梵突然提醒她：“对了，你等会记得去一次28楼。”
木琪莫名其妙：“去28楼催张大墙的尸检报告？”
“不是，我是让你去28楼检查身体。”
“作为你的队长，我有义务告知你，通过昨天你绑定的终端传来的视频，我必须安排你去28楼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测，排除你被魔化物影响的可能性。”
木琪快被气笑了：“队长，你现在是在怀疑我被污染吗？张玉芬这种有问题的不管反倒怀疑我？”
林梵耐着性子解释：“就我个人而言，我并不觉得你被污染，可就你的视频来看，你确实在出了魔化场域之后有试图击杀幸存平民的行为。于情于理，我都要排除你被魔化物影响的概率，哪怕这概率只有1%。”
林梵又说：“所有任务视频都要上传到组里的云端，不过你放心，视频最后那段我已经剪掉了。昨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叶桐知，叶桐虽然性格毛躁可嘴巴很严，什么都不会说的。”
林梵看着她，像是母猫在动之以情试图打动不愿听话的小猫：“你是游隼队的一员，我是你的队长，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当然，如果你能尽量配合我，也能让我的工作好做一些。”
沉默了半天的木琪终于开口：“有没有什么纸质版的驱魔手册给我来一份？我参考参考。”
林梵笑了：“纸质的没有，电子版的在你入职那天就发你邮箱了，你是不是没看啊？”
木琪：“今天晚上就看。”
***
离开会议室后木琪直接去了28楼。走廊尽头的病房突然传来尖叫，好几个护士脚步匆匆赶了过去。木琪很想跟她们一起去看热闹，可很快就来了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挡在她面前：“工号7307驱魔人木琪，请跟我走，这边。”
木琪被带到了检查室。
戴眼镜的男人是医生助理李潭，负责给她检查的医生叫王闵。木琪规规矩矩地躺在检测舱里，向王医生汇报了出任务的日期以及进入魔化场域的时长。
王闵性格随和，和他聊天很轻松，木琪和他八卦：“刚才我听到有人在尖叫。”
王闵一边看屏幕一边说：“有个新人出任务被魔化物影响了，精神有点错乱。”
“休息一段时间打几针就会好的。来，换个姿势，侧躺。”
木琪乖乖侧躺：“我也是新人，昨天第一次出任务。王医生，我身体没问题吧？”
王闵笑笑：“还没检查完，不过应该问题不大，目前来看你身体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