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练告状
第三十八章
年少时候，在老宅里面总是被边缘的自己，只有大哥会给自己塞小饼干，但是会被妈妈抢走，说大哥会害自己。
上学的时候，有一次下了很大的雪，妈妈在跟别人搓麻将，大哥悄悄给自己送厚厚的被子......尽管贵族学校并不寒冷，但是收到那一床被子的时候，自己还是躲在楼道里面哭了好久。
就连自己高中的时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年龄了，到了新的学校，面对一切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全封闭式的学校里面，自己也总是能在保卫处收到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他一直跟同学说是妈妈送来的，但是他知道，其实不是妈妈送的。
国外的日子，大哥的电话也是一周一次，从不间断。尽管没有什么话说，有时候只是问他有没有吃饭，有没有长高这样的没有什么实际性意义的问题。
段月岚其实是不理解的。
自己是私生子，自己生下来那一刻开始，就站在了大哥利益的对立面，自己是一个会伤害到大哥利益的存在......
他也有一点猜测，之所以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大哥的好，还有一个原因是——当年自己出生那天，大哥本来应该还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出生，但是那个弟弟第二天就夭折了。
自己一直怀疑，大哥是把对那位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弟弟的关心，全部投射到了有幸和他同一天出生的自己身上。
要不然这么多弟弟妹妹，为什么就对自己好。
自己是幸运的，但是内心的负罪感，只会随着大哥给的关心越来越多，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他对大哥的感情向来覆杂，从来不对人说，就连凌逐鱼，也难以开口。
他捏了捏凌逐鱼抓着自己的手，挠了挠他的手心，小声说道：“我才是段总！”
凌逐鱼看向他精致的眉眼，笑着凑到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我只是希望你开心。”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觉得你是小孩子在装大人。”
“后来我才知道，你只是不开心。”
段月岚被这句话猝不及防创翻了。
他用一种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人的眼神，瞪大眼睛，看向凌逐鱼，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
凌逐鱼露出熟悉的臭屁表情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你的绿茶小狗，还是挺厉害的。”
不仅会打人，还很会哄人。
段月岚的心绪有点不宁，仿佛一下子陷入了一个完全未知的区域内，自己引以为傲的掌控感，裂的稀碎。
段月章最快的速度洗了澡，吹了头还刮了胡子，穿上了西装，出现在凌逐鱼和段月岚的眼前，凌逐鱼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间变了模样的大舅哥，那种杂志抠图的熟悉感终於回来了。
“大哥还真是挺不拘小节啊。”凌逐鱼朝着大舅哥竖了一个大拇指。
“穿西装上班不方便。”大哥言简意赅。
“大哥在规划他的新的大楼，所以最近都还比较忙。”段月岚说完，看向段月章，说道，“星辰这个月的财报，我回去就发给大哥。”
“星辰是你的地盘，你看着弄就行。”大哥拿出手机，一边啪嗒啪嗒打字，一边随口回覆段月岚。
段月岚有点坐立不安，反观凌逐鱼，他已经在观察茶几上面的小摆件了。
段月章猝不及防皱起眉头：“等等？刚才负责宴会的经理给我发消息，今天有人捣乱？”
段月岚低下头：“对不起大哥，我们......”
段月章冷笑一声：“现在段氏的年会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了吗？看来有些人是在段氏呆腻了，想要另谋高就啊！”
凌逐鱼在旁边努力煽风点火：“那个方总，他之前就想要包养我！！”
“还有那个姓王的，眼神老恶心人了！”
段月岚伸出手掐了一下凌逐鱼腰上的肉，用眼神瞪他：你告状很熟练啊！
段月章的霸总氛围也突然噎住，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凌逐鱼，没忍住楞了一下。
我刚刚说什么来着，我接下来要说啥？
段月章不愧是段月章，立刻就反应过来，给负责人发了消息：把监控视频发给我。
段月岚看着一脸霸总的段月章，和像是找到了组织首长正在告状的凌逐鱼，一时间觉得自己有点多馀，但是凌逐鱼不会让他多馀，看到段月章黑着的脸，他一把拉住他家段总的手。
“大哥你不知道，那个家夥还对他出言不逊！”
是不是该天凉王破了！！
段月章对上凌逐鱼一脸‘大哥为我们撑腰’的表情，不自觉腰杆挺了挺。
“我会去处理的。”大哥挺着腰杆，人狠话不多。
凌逐鱼抓紧时间对着一边正在脚指头抠地板的段月岚眨了眨眼睛，但是我们段总现在是有点......坐立难安。
尴尬了片刻后，段月岚深刻知道，现在不转移话题，自己有可能会尴尬到把52层抠穿。
他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温和打断俩人：“大哥，二哥呢？我在下面也没见到他。”
段月章说道：“他临时有手术，但是会在十二点之前到。”
话题成功转移之后，段月岚就和段月章自然而然聊了一些生活上面的事情，凌逐鱼恍惚间才想起来：这是豪门。
这气氛自己差点以为真的是去见了个家长。
很快，秘书就进来熟练摆好了饭菜，三人坐下，大哥坐在一边，段月岚和凌逐鱼挨着坐在另一边。
只是扫了一眼饭菜，凌逐鱼心里那点不确定都变得确定了起来。
他似乎是随口一问：“大哥喜欢吃辣吗？”
段月章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说道：“还行，偶尔也会吃一点。”
段月岚才意识到，自己和大哥吃过很多顿的饭，但是自己从来没有在桌子上面见过辣椒，也从来不知道大哥是能吃辣椒的。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全是自己比较喜欢的。
他心里握紧了筷子，皱着眉头：不行，还是要尽快跟大哥说清楚，自己接收这份超过自己应得到的实在是太多了。
一顿饭吃的很快，大家吃完，刚好造型师也到了，段月章之前的头发只是随便吹了一下，待会儿是重要的场合，还是要做造型的。
段月岚心慌意乱，便趁机带着凌逐鱼先下去了。
段月章一边做造型，拿着手机眉头紧皱。
今天这顿饭吃的自然是比以往在老宅都要开心很多，但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小岚对自己，还是像老宅一样避之不及？
他给老二打了个电话，结果老二那边可能进手术室了，根本就没有接。
凌逐鱼跟在段月岚身边，进了电梯后，有点疑惑道：“你好紧张啊，你每次跟你大哥吃饭都这么紧张吗？”
段月岚抿了抿嘴唇，说道：“没事，以后会好的。”
这种像极了偷来的，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的关心和爱，暂时还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没事，很多事情，大家留在自己的心里面瞎琢磨，不仅琢磨不出来所以然，更会加剧精神内耗。”
凌逐鱼伸了个懒腰，掰过段月岚的脸，让他正视着自己，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说道：“我们家段总呢，总是为别人考虑的太多。”
段月岚抿了抿嘴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我知道的。”
俩人回到二层，结果一出来就看到了四个男的，看起来比段月岚要稍微大一些的，正围在一起聊天，有人看到段月岚走过来，大家齐刷刷从转过来。
凌逐鱼吓了一跳，这么整齐，像极了培训过的。
他稍微一凝神，看到了其中一张熟悉的脸——段轻。
立刻想明白了，这一窝，大概率都是段月岚其他的哥哥们了......
“有的人就是聪明，知道谁才该巴结。”其中一个人一手插兜，一手看向段月岚，看到凌逐鱼的时候还发出‘嗤’的一声。
段月岚照常想要无视掉，准备绕过他们，却听到凌逐鱼开口道：“段轻，你怎么不说话，你是生性不爱说话吗？”
段轻在一边，抿着嘴唇，看向凌逐鱼，带着满脸的怒意，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没开口。
段月岚看了段轻一眼，轻轻笑了一声：“你还是挺听话的。”
其他三个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沈，其中一个更是愤怒到直接开麦：“段月岚！我从来没见过你脸皮这么厚的人！”
第一个开口嘲讽的人，假装劝架，阴阳怪气说道：“有些人，就靠着给段月章舔鞋底，就耀武扬威了,真把自己当成少爷了。”
这个声音不高也不低，属於正好是能让周围的人听见，但是又不会太过於引人注目。
凌逐鱼听到这里，哼了一声:“有些人怕是想舔，还舔不到呢！与其在这里嘴别人，不如把自己嘴洗洗干净，争取看看能不能舔上吧！”
“你！！”阴阳怪气的人忍不住了，瞪着凌逐鱼，冷笑道,“段月岚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轮到小明星来帮他出头了！”
他上前两步，凑在段月岚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怕是不记得五岁那年被我们关在地下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了吧。”
“段月岚，同样都是垃圾堆里面的孩子，你凭什么光鲜亮丽，看看你妈那个水性杨花的样子，你也配！”
凌逐鱼刚刚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
因为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也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