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弥彰
第五十六章
“一开始我分在她手下的时候，她就给我画饼，告诉我娱乐圈的富贵是旁人求不来的。”
“然后见我不吃这套，她立刻换上语重心长的口吻，跟我说这个圈子的规则就是这样，不努力爬床，就没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很可惜，这一套我也不吃，於是她就晾着我！我也乐的她不来烦我，只是我那会儿底薪实在是低，所以不得不去跑群演。”
“再后来！她看晾着我也不行了，就开始给我接一些莫名其妙的角色，总之怎么讨人厌怎么来，顺便再出一些馊主意，泼我一身脏水！”
凌逐鱼讲完，津津有味意犹未尽：“要不是我合约期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这个赵晗是个可怜人哦。”
段月岚听着他把那些沈重的过往，用这种轻松愉快的语气讲出来，一时间心酸的不行。
“对不起，我应该早一点回来......”段月岚第一次没有经过脑子，说出了一句想要自己抽自己两巴掌的话。
原以为凌逐鱼会不高兴，没想到那个家夥凑到大屏幕上，一张脸笑得贱不喽嗖地，说道：“是的是的哥哥，都怪你。”
段月岚：......
“所以，你不可以喜欢公司新签的那些艺人。”
段月岚看着镜头里面的家夥露出图穷匕见的表情，一时间有点忍不住想笑。
“那可不一定。”
小狗一秒垮脸：“哥哥不能这样对人家！”
这个‘人家’就很灵性，甚至配上那张脸，有点变态。
段月岚很不厚道，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凌逐鱼脸色一红，憋着气说道：“不准笑人家！不然等我回去就收拾你！”
段月岚很少这样大笑，但是现在真的觉得很开怀，他笑着说道：“你打算怎么收拾我？”
这句话的尾音甚至因为笑声有点上扬。
隔着屏幕，两人之间的氛围都变了，一下子陷入了暧昧又浓稠的棉花中。
段月岚说完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看来人还是不能太放松了，不然总能说出令人一些追悔莫及的话。
凌逐鱼猛地听到这句话，整个脑袋都是热气腾腾的，仿佛是刚刚从蒸笼里面拿出来。
段月岚：“我先睡了明天上班要早起！”
凌逐鱼：“我先睡了明天早上有戏！”
俩人同时说完，谁也不敢看镜头里面的对方，匆匆挂了电话。
冲进卫生间的凌逐鱼看到自己热气腾腾的脑袋，不自觉伸手摸了一下，被烫了一下，浅浅预计得有四十度。
段月岚同样懊恼，盯着刚刚扔进纸篓里面的纸巾，明明隔得很远，但是就是觉得那个纸巾散发的温度异常地高......
半个小时之后，都已经在床上快要睡着的段月岚，还是没忍住爬起来，去厕所把纸巾包好，偷摸下楼扔掉了。
总之不能让明天打扫卫生的阿姨看到，虽然纸篓里面有纸巾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当一个人做贼心虚的时候，行为就没有办法用常理来解释了。
做贼心虚的段总，夜晚的梦都变得离奇起来，醒来的他不可置信地往被窝里面迅速看了一眼，救命啊！！
段月岚冷静拿出手机，给小孙打了个电话：“我今天有点事，就不去公司了，有事儿你再发给我吧。”
小孙问道：“段总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能怪小孙有此猜测，从自己跟着段总那天开始，几乎就没有休息过，之前《造梦》节目的时候，别的员工还能轮班，他除了为了老板娘，几乎从不休息！
段月岚确实是不舒服，但是......又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身体没事儿，只是想给自己放一天的假，休息一下。”
“好的好的！”小孙赶紧答应，“放松一下是应该的，段总别太辛苦了。”
‘辛苦’两个字不知道让他想到了梦里的什么东西，胡乱嗯了一声就赶紧挂了电话，把自己从头到脚塞进被窝里面。
一想到这床上做的梦，段月岚觉得自己不干净了！火速去洗个澡，换了四件套，又把干爽的自己塞进了干爽的被窝里面。
堂堂总裁，因为做了一些不好的梦境，就逃避上班这种事情说出去，简直就是逊毙了。
段月岚捂着心口：“你可真是个完蛋玩意儿！”
凌逐鱼倒是比较熟练，他醒来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非常好，甚至下楼去跑了两圈，回去洗了澡才去拍戏。
拍戏的第一天，凌逐鱼就感受到了剧组奇怪的氛围，这种氛围其实他并不熟悉，只是在王江导演的剧组吃的太好了，一下子回到了这样的氛围，居然有点不适应。
他要拍的第一场戏，是补拍的，跟赵晗的对手戏。
原本以为这个昨天在卫生间对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家夥肯定要找茬，没想到居然顺利拍完了。
孙导也非常满意，居然比原先那个演员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赵晗已经拍过一次了，但是在面对凌逐鱼狠厉的眼神的时候，还是偶尔会有接不住的时候，调整之后勉强是过了。
然后是一场跟男主补拍的戏份，演男主的是一个二线的小生，名叫周梓。
一开始凌逐鱼没发现，但是连续被导演‘卡’了三次以后，他忍不住说道：“周哥，你走出镜头了，别太靠外面了。”
周梓一脸温和笑道：“不好意思，这场戏拍的时间有点久了，我已经忘记走位了。”
终於，街头碰撞的戏份演完，就是夜晚的戏了。
这场夜晚的戏不用真的等到天黑，因为搭了棚子，灯光完全能模拟出那种能让人看清的昏暗场景。
这一场戏是凌逐鱼石岩的小混混在夜晚勒索路过的女主，被男主踹了一脚，英雄救美的桥段。
虽然土得掉渣，但是偶像剧的事情，怎么能说土呢？
卡了四五次之后，凌逐鱼表面笑嘻嘻：“再来”，其实内心已经骂了一万句娘了！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踹那一脚是高光，导演说之前的演员就是拍的慢动作，现在继续拍慢动作就行，结果周梓义正言辞道：“导演我觉得还是要踹实在，不然这场戏都不燃了。”
导演看了凌逐鱼一眼，问道：“凌老师觉得呢？”
凌逐鱼直觉这个家夥没憋好屁，但是凌逐鱼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於是他点了点头。
再连续被踹了五脚，周梓看着导演的机子，面露难色道：“凌老师，我觉得刚才这一脚的角度不太对，你觉得呢？”
孙导的脸色已经逐渐不好看起来。
他太清楚了，这娱乐圈里面就是有各种各样的折腾人的手段，这事儿发生在赵晗身上他都信，反而是一向看起来温和的周梓提出来的，他一开始也没往这方面想，但是周梓做的实在是太明显了。
他开口道：“周老师，我觉得可以了。”
凌逐鱼却说道：“导演，就按周哥说的来，我没问题的。”
孙导这下子心里的天平是彻底歪向了凌逐鱼，演技好，态度还谦卑。
凌逐鱼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助理，笑眯眯回到了自己应该站的位置。
但是很快，孙导就不这样想了。
因为他喊了“action”之后，看到了镜头里面不可思议的一幕。
原本飞起的那只脚，应该踹在凌逐鱼的胸口，没想到的是，凌逐鱼直接一个躲闪，周梓是铆足了劲儿的，所以一脚踹空，摔倒是不可避免的。
他的人眼看着就像是直角三角形那条斜着的边，朝着墙角和地面的九十度夹角落下，这要是掉下去了，鼻子都要被蹭掉。
眼看着就要挨到墙上了，凌逐鱼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腰带，把他稍微往旁边带了一点，然后一松开，有胳膊做缓冲，脸好歹是没事。
他正准备要站起来破口大骂，却感觉很重的一脚直接踩到了自己的背上。
“像这样的力道，你踹了我五脚！有一脚是我演戏应该受的，但是其他四脚不是！这是第一脚！”
听到周梓的惨叫声之后，他一脚踹在了他的腰上：“这是第二脚！”
“救我！疼！啊！”周梓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也不知道助理在干嘛，为什么不过来帮忙？
其他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倒是看到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幕实在是太惊呆了，导演甚至都没有喊‘卡’，大家也一动没敢动！
“第三脚就踹在肩膀上吧，本来想要踹你的脑子，但是已经是浆糊了，我怕你这一脚踹下去散架了！”
“还有第四脚，你觉得踹在哪里合适呢？要不就踹在你腿上吧，踹骨折怎么样？”凌逐鱼操着小混混的语气，阴森极了。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会了！”周梓眼泪鼻涕一起流，痛的整个人面目狰狞。
赵晗在不远处的柱子旁边，看到这一幕，咽了咽口水，默默后退了半步，把自己的身形隐藏在柱子身后。
幸好，幸好昨天跑的快，不然那个躺在地上嗷嗷叫的就是我了。
“不会了？我不信！三二一，来咯来咯，大脚掌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