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去的二十四年人生里也发生过匪夷所思的灵异事件,但从没有哪件是真的要他命。
现在看来,那些事仿佛都是在为他进入傀界打基础。
仿佛他天生就该进到傀界一样。
这一晚谢铭迟思绪纷乱,一直到凌晨才撑不住睡了过去。
而房间里没睡的还有另一个人。
万无秋在听到谢铭迟入睡的沉稳呼吸声后,这才翻了个身,侧目盯着沈绯年。
眼神里是谢铭迟绝没见过的冷然。
……
谢铭迟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他迷糊着双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七点零四。
其他三人都还在睡,但谢铭迟知道自己睡不着了,干脆翻身起来到卫生间去洗漱。
清水扑倒脸上的那一刻,谢铭迟才真正觉得自己活着。只是洗漱用的洗漱台有些矮,谢铭迟需要弯腰很多。
不仅是洗漱台,这房间里的所有设施,看起来都要比正常成年人用的小一些。
谢铭迟边擦脸边想,也许这房间原本住的人就是小孩。
洗漱完走出卫生间,万无秋已经坐了起来。见他出来,万无秋微微点头:“早。”
“早,”谢铭迟应了一声,“去洗漱吧。”
万无秋正有此意,等他进了卫生间,谢铭迟看着床上依旧睡得正香的贺岐,终于忍无可忍推了他一把。
“唔……”贺岐人还懵着,但被推醒了,他朦朦胧胧睁开眼,啊还不能完全睁得开,睁了一半,“哥你醒啦?现在几点了?”
谢铭迟示意他自己看墙上的表,又问:“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贺岐傻了:“声音?什么声音?”
谢铭迟追问:“你完全没醒吗?”
贺岐摇头:“没有啊,我就一觉睡到现在,连梦都没做……不过真奇怪,我明明是认床的。”
就是因为知道贺岐认床加睡眠质量一般,谢铭迟才觉得这事更加匪夷所思,也几乎认定,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或者机制,让贺岐一觉睡到现在没有醒过。
最后醒的是沈绯年,这人……鬼,醒了之后懒洋洋地,支着头看向他们,笑着问好:“啊,大家都醒了呀,真是不好意思一觉睡到现在。”
谢铭迟:“……”
他心里有点不平衡,怎么就只有他和万无秋半夜醒了?
但这个问题没让他深思多久,几人洗漱之后,就有侍从来敲门:“几位早上好,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大家到餐厅用餐,杜先生已经在等着大家了。”
他只说了一次,就去了下一个房间,一样的力度敲着门,字句之间空着的间隙也一样,像是复读机一样重复着设定好的话。
“走吧,去吃饭,”万无秋上前拍拍谢铭迟的肩膀,“在傀界也是一样消耗体力的,不吃饭没法活。”
谢铭迟深信不疑,因为他从凌晨快睡着时就已经开始饿了。
四人出了门,看到走廊中已经有不少人都出了房间,但迟迟没有人下楼,都在踌躇。
不仅是因为昨天侍从提到的容易触犯的规则,更是因为走廊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还有地毯上一道已经开始呈褐色的蜿蜒的血迹。
很难让人不去想象,昨晚有一个人在走廊遇害,而这个人的尸体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拖了一路,最后消失在了某处。
光是想想就怕得想吐。
谢铭迟记得自己昨天是站在东北角,有血迹的那一条走廊是第一个人去找万无秋时走的路。
那应该就是那个女人的血。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昨晚死人了?”
“可是我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啊。”
“对啊,我昨晚就睡得很好。”
“……”
无一例外,除了谢铭迟和万无秋外的所有人,他们全都一觉睡到天亮,一点声音都没听到过,也没有醒来过。
他们没有听到昨晚走廊里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童谣,没有见到那些小鬼,更不知道他们昨晚玩了那个恐怖的四角游戏。
谢铭迟觉得更不对劲了。
“走吧,他们不吃饭,我们还是要吃的。”万无秋十分从容且淡定地找到了一个楼梯口,朝身后的三人招呼了一声,随后就踏上了通往三楼的楼梯。
也就是踩上楼梯的那一瞬,原本还在讨论的人群静了下来,全都看向这边。
侍从说过的那个规定太容易让人不确定自己的判断,他们在观察万无秋会不会出事。
谢铭迟虽然迟疑,但对于昨晚已经捋了一遍上下楼规则的他来说,几乎已经确定四楼到三楼可以走楼梯,所以也没有想很久,跟上了万无秋的步伐。
接着是贺岐、沈绯年。
见四人都平安到了三楼,其余人才都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三楼和四楼的布局很像,有三面都是关上门的房间,西边一整面都是餐厅的范围。
与四楼不同的是,三楼有些房间的门锁上插着钥匙,有些没有,而四楼的钥匙全都在门上。
四人没有乱走,在万无秋的带领下径直走进了餐厅。
进入餐厅后,谢铭迟悄悄观察起来。餐厅的面积非常大,但摆放的设施却不多,四周的摆件很少,只有中间一张硕大的餐桌,以及已经端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男人看着已经到了中年,头发面临着中年男人最不愿见到的地中海问题,面对着他们一直保持着微笑,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维持了很久,这个笑容十分僵硬。
在看着率先进门的万无秋和谢铭迟落座时,眼神也一直在他们身上,头没有转动,只有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僵硬地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