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一天刚发现了盒子,推断里面可能有魂线,第二天杜先生就拿着盒子换了地方。
很合理,但好像也很刻意。
谢铭迟想起了侍从所说的规则——
“二楼是杜先生的工作场所,请大家不要随意到达二楼。”
不要随意到达二楼,不是绝对不能。
不是绝对不能……
谢铭迟不相信没人会像他一样抓规则里的漏洞,如果别人和他的想法一样,那一定也会去查看杜先生的办公室,根据其他房间的线索,也会很容易就推出魂线可能在办公室里。
这个时候杜先生发现有人进了办公室,就会带着盒子转移地方。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就好像杜先生在故意引导他们,让他们以为他拿走的那个盒子里就是装着很重要的东西,那东西就是魂线。
如果这只是杜先生在引导他们呢?
谢铭迟心里一阵后怕,他迎着黑雾,看向狞笑着的杜先生。
杜先生朝他低声吼:“你,找到我的魂线了吗?”
“你,找到我的魂线了吗?!”
太刻意了,好像就在等他说找到了,等他把手里的珠串举起来的那一瞬间,杜先生就会根据规则把他杀掉。
不对,不对!
杜先生的魂线不在这里!
谢铭迟大脑超高速思考起来,按照他刚才和万无秋推理的内容,杜先生把盒子带在了身边……
那么同样的逻辑,杜先生是不是根本就一直把魂线贴身放在身上?
他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所以会把魂线贴身保管。
对于他来说,比金钱更重要的是命,所以他有信仰。
信仰……
谢铭迟猛地抬眸,看向了杜先生的左手。
他记得杜先生的左手上也有一串菩提珠串!
把他的身家性命和自己的精神寄托放在一起,简直是再好不过!
在想通的那一瞬间,谢铭迟猛然向前,想要抢夺杜先生手上的珠串。
杜先生反应迅速,即使有小鬼把他撕咬得鲜血淋漓,他还是在那一瞬间侧身,躲过了谢铭迟的手。
他下意识的举动让谢铭迟彻底确定,那才是魂线真正在的位置!
小鬼已经啃向了杜先生的胸口,再深一点,就是心脏。
“啊啊啊——”
杜先生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想要把身上的黑雾甩开。
就在这时,万无秋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快准狠地用手肘圈住了杜先生的脖颈,死死勒住:“就现在!”
谢铭迟当机立断再次上前,用力掰开了杜先生护着左手的右手,把那珠串硬生生拽了下来。
“铛铛啷啷——”
“杜先生,”谢铭迟一字一句道,“我找到你的魂线了。”
珠子散落一地,而那根把珠子串在一起的黑线,此刻在谢铭迟手里变成了一根细而近乎透明的丝线。
霎那间,鬼哭停止,杜先生的心脏被咬穿,倒在了地上。
自杜先生的身体上散发出一道亮眼的红光,那光线实在太亮,谢铭迟不得不遮住了眼睛。
刺眼的红光仿佛在刺激着谢铭迟的神经,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随后就倒了过去。
意识全失之前,他听到旁边的万无秋一声呢喃——
“睡吧,就当是……一场噩梦。”
……
意识再次回笼时,谢铭迟发现自己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而对面墙上靠着的,正是那面带他进入虚无的穿衣镜。
谢铭迟坐起来,脑袋还有些闷闷的疼,他伸手扶了一把,随后就听见了下楼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贺岐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哥!”贺岐惊魂不定地看着谢铭迟,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谢铭迟没忍心拆穿他:“嗯……什么噩梦?”
贺岐手舞足蹈地开始比划:“就是,我在咱们家里,莫名其妙就被拐到了一个叫虚无的地方,很奇怪的名字是不是?还有更奇怪的,哥你没一会儿就过去找我,然后选了一个叫鬼傀的东西,我们就进了一个傀界,还认识了两个人,叫万无秋和沈绯年……哦那个沈绯年就不是人,是个鬼傀……”
贺岐洋洋洒洒地说了半天,谢铭迟就一脸慈祥地看着他。
等到终于说完,贺岐猛地松了一口气:“不过我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在房间里,肯定就是做个噩梦而已。”
谢铭迟斟酌了半天,希望不会刺激到贺岐脆弱的心灵:“其实呢……我做了和你一样的噩梦。”
贺岐瞬间呆滞:“啥?”
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了,一拍手:“哦我知道了,哥咱们两个心有灵犀!要不就是吃坏东西了。”
谢铭迟:“……”
谁吃坏东西会做同一个噩梦?
见他哥一脸无语的表情,贺岐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哥你要不再说点什么?”
谢铭迟放弃用言语来说服贺岐,于是直接把左手举了起来。
一条银色的手链在月光下盈盈闪光。
上面还有一颗已经变成金色的珠子。
贺岐:“……”
他是不是还没睡醒?
拍了拍自己的脸后,贺岐逐渐瞪大了眼睛:“卧槽,真的?那是真的?卧槽!!!”
谢铭迟也觉得这事就他妈离谱。
今晚原本是个平静的夜晚,一切的开始,都是谢铭迟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个雨夜,谢铭迟孤身一人艰难地走在山路上。
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已经模糊不清,好像他只在这里走了五分钟,又好像已经片刻不停地走了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