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迟哪还敢站在原地, 立马就抱着族谱扭头开始狂奔。
现在相当于什么都没问出来, 陶村长说了半天, 也只有“贺岐背叛了巫”这一个有用的信息,可依旧是云里雾里。
不行, 还得努力。
谢铭迟不敢朝空旷的地方跑,于是就跑在桃源村村民周围一圈,大声问:“是谁教你做的鬼傀?”
“是谁告诉你魂线要交给红眼睛?”
“你说的巫在哪里??”
他问了这么多, 陶村长就跟没听见似的,不要命地追着谢铭迟, 身体几乎扭成了麻花,还掀翻了不少村民。
陶村长根本就不回答!
谢铭迟突然就有点后悔, 他就不该指望鬼会好好回答他的问题,尤其是陶村长这种已经暴走的鬼!
万无秋看了这么久,也看懂谢铭迟想怎么让陶村长死掉了,但是……
作死!
万无秋死死锁住眉头, 就算他想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 谢铭迟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用自己的命冒险!
陶村长现在对谢铭迟紧追不舍, 已经完全忘记了在场还有别的卷入者。阿贡的脸色不是很高兴,他感觉自己被谢铭迟骗了, 但还是对万无秋说:“再过一会儿他会死的。”
万无秋也看出来了,谢铭迟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体力在飞速消耗,他根本比不过不知疲倦暴走的陶村长。
万无秋咬牙,朝陶村长大喊:“陶村长, 你为什么不相信村民的话?!”
刚还如同木偶一般呆站着的村民们一听这话,像是触发了某种开关,忽地扭过头,齐齐盯住了陶村长。
陶村长也愣住了,停下追逐谢铭迟的动作,暴怒地盯着万无秋:“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不相信村民的话了?!”
谢铭迟终于有了机会停下,体力透支的疲惫让他双腿酸软得几乎站不住,喉咙像是被火灼烧一样疼痛。
天杀的学生年代跑一千都没累成这样。
谢铭迟看向万无秋,看他的眼神中充斥着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叫停?
万无秋却只是摇摇头,面色坚定异常。
谢铭迟:“……”
好吧,他们没有拖下去的底气,刚才拖的这一会儿也全靠他自己在那玩命。
谢铭迟喘了口气,怕陶村长下一步还要干什么,于是连忙举起了手中的族谱,翻到了写着他和万无秋名字的那一页:“我和他现在都是桃源村的村民!这是大家刚才都承认过的,阿贡亲手把我们名字写上去的!但是我刚才说我们是巫派来的,你说你不相信啊!”
听了他的话,村民们看向陶村长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怒意和冷漠,就连阿贡都阴森地盯着陶村长。
陶村长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计,面如菜色,气得更加扭曲。
万无秋附和着:“桃源村的村民之间是不会骗人的,我们当然也是,我们说的话你竟然不相信,陶村长,你——不相信村民说的话。”
这是他们最早就找出的死亡条件,也是用点心思就完全可以规避的条件,谢铭迟和万无秋都不是桃源村的原住民,就算他们把名字加在了族谱上,成为了这里的村民,但陶村长不一定就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尤其是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很容易就忽略掉这一点。
谢铭迟正是要利用这一点,让陶村长死在桃源村的规则之下。
其实万无秋已经想好了另外一个办法,不费一兵一卒,甚至没什么风险就能将陶村长大卸八块。
只是需要他动用一点自己身份的特权。
就算阿贡是个野生鬼傀,但源头是不变的,阿贡一定会听源头的话。
但是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就绝对藏不住了。
幸而谢铭迟另外想了一个办法,让他现在不用暴露得太彻底。
就算谢铭迟的办法不可行,他也会给他兜底。
在万无秋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村民们齐齐朝着陶村长涌了过去,他们的脸上全都写着冷漠,好像他们根本不认识面前这个“人”是他们的村长。
阿贡站在原地没有动,表情先是愤怒,继而转变成冷漠,最后充斥着不解。
他不理解为什么陶村长自己也会不相信村民的话。
明明是他们一开始就说好的,桃源村是个温暖的大家庭,家人之间不会撒谎隐瞒,到头来他自己却不相信。
既然他不相信,那就要为自己的不信任付出代价。
就算村民们维持着正常形态是靠陶村长每晚灌输能量,但说到底,创造他们的人还是阿贡。
得到了“主人”的认可,村民们更是肆无忌惮地冲了上去,按住了陶村长,有人拿来了斧头——
陶村长声嘶力竭,尝试着躲进泥土里,却被村民像拔萝卜一样拔了出来,尝试拉长自己的身体逃走,却被村民们啃咬住了身体。
垂死挣扎之际,陶村长看向了谢铭迟,眼神里满是愤恨。
然而盯着这张脸,他的记忆里好像有什么在复苏。
陶村长嘴唇嗫嚅着,小声念了几个字:“红眼睛……你是巫……”
还不等他说完,手起刀落,像无数个处决叛徒的场景一样,村民们处理掉了陶村长。
村民们不会听一个叛徒的狡辩,陶村长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
贺岐总算是又完整了一点。
谢铭迟终于松了口气,但又因为陶村长刚才的话噎住了喉咙。
他认出了陶村长的口型。
巫什么?他是巫?还是巫的什么?
现在都不得而知了。
正事要紧,谢铭迟看向单薄地站在那里的阿贡,把杂念抛诸脑后,举起手中的项链:“阿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