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下来,谢铭迟其实已经很相信程州了,一是他性格真的比较大方单纯,和贺岐有得一拼,二是他现在连鬼傀都没有了,对抗他们并没有优势,更何况程州完全没有理由去坑害他们。
三人分工明确,谢铭迟和万无秋从402拆了两根弹簧,准备修一修之后用这个开锁。
“-”层的颠簸几乎已经不会让谢铭迟有惊慌感,他冷静地等待电梯停下,然后走了出去,不忘再叮嘱程州一句:“程州兄弟,一定要看住电梯,不要让电梯门关上,如果发出什么怪声,你就叫我们两个。”
程州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放心吧小谢兄弟,我肯定不会丢下你们自己逃命了。”
程州心里一片苦涩,主要是他丢下他们就失去大腿了啊。
钟宁家依旧开着大门,谢铭迟感觉很奇怪,每次来到“-”层,钟宁家的大门总是开着的,总给他一种“我家欢迎你”的错觉。
谢铭迟拉了万无秋一把,说:“小心一点,我总觉得钟宁不安好心。”
“知道,”万无秋回抓住他的手捏了捏,“她很像是故意要让我们发现什么,昨天我们不也来过一次她家里吗?她明明知道我们当中有人来过这里,但是事后根本没有追究,一点都不像寻常鬼傀睚眦必报的性格。”
两人走进家里,各自走到一间卧室前开始开锁,谢铭迟一挑眉:“所有鬼傀都是睚眦必报吗?你也是?”
“嗯……”万无秋略一沉吟,点点头,“是啊,我也睚眦必报,我很小气的,也很容易吃醋,一点都不像平时表现的那样大度。所以啊,这位姓谢的小老儿要小心咯,不要让我发现你和谁的距离太近太近,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呢。”
“屁!”
谢铭迟乐了:“你才是小老儿。”
万无秋附和:“是是是,我当然也是啊,老头配老头,见面也不用老黄瓜刷绿漆。”
装嫩。
谢铭迟头一次听人这么直接地承认自己气量小,根本忍不住笑,肩膀连带着手抖了半天都对不准锁芯,直接气放弃了:“靠。”
“靠我就行啊,”万无秋说着,打开了手上的门,走到谢铭迟旁边,把他往自己开了的那扇门推过去,“去吧去吧,时间紧急,我继续开这边。”
谢铭迟没和他抢,十分自觉地走了进去。
这间房间一眼看过去就和他们住的很不一样,各处都很细致,而不是像他们住的房间一样只描绘个大概。
这一点谢铭迟在桃源村那个傀界时就深有体会,所有村民住的屋子都很简单,唯独阿贡这个守门鬼傀和陶村长这个厉鬼的房间格外细致真实。
因为塑造傀界的鬼傀总是会下意识地把最属于自己的领地细化,塑造得和他印象中分毫不差。
这一点在单元楼里也没有例外。
这个房间是钟宁儿子的。
而且还有一点非常不同的是,这个房间是彩色的,不再是单调的黑白灰。
墙壁是仔细刷过的白,地上铺着泡沫的拼图地板,角落一个箱子里堆满了玩具,写字桌上还放着一本作业,铅笔和橡皮还留在那上面。
像是这里的主人只是出去玩一会儿,晚上还得继续回来写作业。
谢铭迟狠狠叹了口气,固有思维害死人,人钟宁儿子都死了,他还想象着儿子得继续写作业。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丧心病狂。
谢铭迟凑近那箱玩具,怕玩具箱里也会有尸块,所以他就拿起地上的一个塑料竹蜻蜓来刨玩具堆。
没有什么发现,那就只是单纯的一箱玩具。
拉开衣柜,混乱的衣物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还带着一股小孩子独有的味道。
衣柜也没有什么线索。
谢铭迟走到写字桌边,拿起了那本作业,前后翻了翻,发现孩子压根没写多少。
估计时间都用来玩了吧。
放下作业本,写字桌前方贴着的一张纸吸引了谢铭迟的注意。
那页纸的最上方,被孩童一笔一划稚嫩的笔触写了一行字——暑假计划表。
这是一张表格,上方一栏标注的是日期,最左边一列标注的是时间和要做的事,每当有一件事完成,就在它对应的格子里画上对勾。
“9:00-10:00,起床。”
谢铭迟:“……”
起床起一个小时,真是好孩子。
再往下就是一些很平常的事件,写作业、出门玩、吃饭、午休……
目光停滞住,谢铭迟看到再往下的一行写着——“4:00-6:00,和妈妈放风筝。”
钟宁儿子竟然单独把放风筝列了一个时间!而且竟然每天都要求钟宁和他一起去放风筝!
怪不得钟宁这两天也会在下午固定的时间放风筝,原来是在重复和儿子约好的时间吗?
……那把儿子的头和四肢做成风筝,也是为了让儿子有参与感咯?
谢铭迟额边齐刷刷落下三条黑线,表示有被钟宁的脑回路惊讶到。
对勾是在一天本该放风筝的时候消失的,钟宁儿子在这一栏画上了一个愤怒的表情。
难道那天钟宁没有陪他放风筝?
“阿迟,”万无秋突然叫了谢铭迟一声,“你过来看。”
见房间里再没什么能提供线索的东西,谢铭迟就退了出去,把门带上。
另一个房间自然是钟宁的房间,只是在谢铭迟看到那里面的场景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钟宁儿子的遗像不仅摆在了客厅,还有一幅挂在了钟宁的房间里,正对着钟宁的床头。
谢铭迟虽然不懂玄学,但是也听说这么放着不好,钟宁真是格外不忌讳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