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铭迟十分真挚地点点头,“你把他们都当作睡美人就好了。”
一睡一千年,深藏功与名。
导致现在醒来之后,一切从头重干。
桑逸:“……?”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谢铭迟的话,然后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索性换了个问题:“你们方便说谁是傀儡师谁是鬼傀吗?”
先前他们已经展示过了他们的诚意,直接说桑逸自己是鬼傀,现在问这个问题应该不过分,桑逸补充道:“只是为了在救人的时候能更有针对性地救。”
万一遇难的是傀儡师,这玩意儿可一个顶俩。
谢铭迟再次沉默了。
这次的沉默足足有一分钟。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眼见对方手里的傩面更加惟妙惟肖,桑逸心里打起了鼓,莫不是他们不愿意说这个?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但是真到了二救一的这种情况,他们也不能怨他没有提前问过。
刚准备起身,旁边谢铭迟终于说了话:“其实呢,我一直在思考该怎么跟你说。”
桑逸蹲了回来,脸上带上了好奇的神色:“哦?”
谢铭迟停下了雕刻的动作,看向桑逸,认真道:“我们队伍里呢,只有我一个傀儡师。”
桑逸那张温和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缝,笑容几乎都绷不住了,颤巍巍地挂在脸上:“就……他们都是鬼傀吗?”
谢铭迟:“嗯呢。”
可不是,他们一行六个人加起来有六千多岁,除了他以外都不是人。
哦,他自己也不是正常人,是碎了还能被拼起来的千年瓷娃娃。
另一边桑逸已经不太好了。
六个人,一个傀儡师,五个鬼傀?
那五个全都是他的鬼傀?
不对,正常召唤出收服的鬼傀是有时间限制的,而且被召唤出的鬼傀并不算是真实意义上的卷入者,顶多相当于一件衣服上的饰物。
而且被召唤出的鬼傀周身都会有红色或黑色的烟雾,这几个看起来正常多了。
桑逸不确定,多问了一句:“所以你死了,他们几个都会死?”
“也不是,”谢铭迟觉得越来越解释不清了,“就只有一个。”
顺着他的视线,桑逸看向了那边的万无秋,而后者朝谢铭迟回了一个笑容。
桑逸真的绷不住了,声音都要劈叉了:“那另外四个怎么回事??”
他从业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种情况。
谢铭迟道:“当然是——独立个体。”
神他妈独立个体。
桑逸要疯了,但在谢铭迟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欺骗,甚至连带着旁边姜夫子和贺岐的表情都十分诚挚。
于是他内心更加狂风暴雨。
内心暗自判断这人只适合当队友不适合聊天或深究,或者根本不是自己能深究下去的人,桑逸挂上了职业微笑,离开了小溪边。
没有理会已经崩溃了的桑逸,谢铭迟继续投入自己的雕刻事业。
手上的傩面已经雕刻好了细节,让旁边姜夫子帮忙利用日晷的原理看了一眼时间,和自己估计的大差不差。
最后剩下的就是上色了,跟之前的雕刻比起来,这一步简直简单了太多。
谢铭迟站了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腰,活动了下僵了的四肢,回到包裹旁边,拿出颜料,对照着图案开始上色。
抽空瞥了一眼其他人,谢铭迟发现他们整个队的速度还是算快的,有不少人在雕刻的过程中导致傩面开裂,不得不重新砍一段树木从头开始做,时间和质量都大打折扣。
不知道是不是幸运女神眷顾,他们整个队都没有遇上这种情况,相比之下简直幸运了太多。
等到金灿灿的太阳光洒到小溪水面上,唤起波光粼粼的一片,谢铭迟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上光油开光,把手里的笔往旁边一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周围几人也都差不多了,只有桑茉和曲夫子的傩面多一道缠金丝的工艺,会慢一点。
不过太阳还没落山,还有一点时间,来得及了。
防止出什么意外,谢铭迟没有走开,只是捧着自己的傩面坐在原地,是不是帮一把旁边的曲夫子和桑茉,没有再往更远的地方去。
终于,赶在最后一丝太阳光消失在山顶之际,最后桑茉的傩面也上好了光油,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总算完成了!
再看其他人,大部分也都完成了,只有极个别重做的还在焦头烂额地赶工。
不过想来,太阳已经落山了,少年也该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四周再次泛起了那种奇怪的雾,在大雾变得最浓郁时,一串银铃响声出现,随后,大雾慢慢散开。
少年出现在了阶梯的最后一节。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约定的期限已经到了,”少年嗓音稚嫩,语气中带着笑意,“只有做好傩面的人才能进入洗青寨,不知道各位做得怎么样了呢?”
说着,他面前的荆棘丛像是有生命一般向两边移开,少年脚腕上银铃轻碰,发出清脆响声,让出一条道来:“准备好进入洗青寨的客人们,请让我看看你们的傩面,我确定傩面的完整后,就会带大家进入洗青寨。”
语毕,人群很快动作起来,完成了傩面的人无一例外都站在比较靠前的位置,一些还没有完成的人站在了最后开始急速补救。
不出意外,谢铭迟他们八个被推到了最前面。
不过这也没什么,万无秋十分上道地站在了第一个,给少年展示自己的傩面。
少年满意地点点头:“这位客人,你的傩面很完美,可以进入洗青寨,”说着,他就让出道路来,示意让万无秋先走上青石台阶,“客人需要先戴好傩面才能踏入洗青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