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一来,他反倒确定族人确实从尸体上取走了一部分。
之后还得找找这些部分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们拿走的是肉、还是骨头、又或是一部分皮。
扛起棺材,举起火把,众人便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谢铭迟没有撒谎,晚上的山路确实难走,他们又扛着棺,脚程会格外慢一些。
一路几乎都在向上,水流声和虫鸣声不绝于耳,还有虫子破土发出的沙沙声,甚至还会有时不时窜出来的蛇,不知道有没有毒。
越靠近后山,这些外界的声音就越小,忽地,谢铭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沙沙声好像不是虫子破土的声音,而且也不是从路边的土里传来的。
那声音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沙沙,沙沙——”
像虫子在挠木板,更像人在用指甲一下下抠着。
一想到棺材里的死人正在活动着手指关节在挠棺材板,甚至可能没闭上眼睛,血糊糊的身躯上,染血的白色眼球还在从棺材木板的缝隙里观察着他们这些举着棺材的人……
就着晚上的寒风,谢铭迟打了个寒颤,默默加快了脚步。
和他一起抬棺的万无秋、桑茉、桑逸不明所以,但只能跟着一起加快脚步。
后山很明显是坟场的构造,树木植被几乎没有,遍地都是立着墓碑的坟包,唯一茂盛的植物就是坟头半人高的杂草。
不过说是坟场,其实更像乱葬岗,因为墓碑的排布毫无规律,唯一的区别大概就在于这里并没有直接丢弃在土地之上的尸体。
众人把棺材抬到一片相对空置的地上,有人问了一句:“我们……真埋吗?”
曲夫子笑了,幽默道:“小哥,你现在不埋,是等着他诈尸之后来找你吗?”
那人抖了一下,立刻抄起了铲子。
“挖吧,”谢铭迟说,“快点把他们埋好,我们才能回去,不知道这些火把还能亮多久。”
洗青寨似乎是被小溪围绕着的,也许是地理位置的关系,这里的空气格外湿润,一路走到后山,空气中的湿度直线上升,谢铭迟觉得这些火把已经不太好了。
万无秋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铲子,埋头开始挖,桑茉桑逸紧随其后,剩下的人这才陆续开始挖坑。
好在这里的土比较松,挖起来没那么费劲。等到众人汗津津地挖好坑,抹了把汗,就准备把棺材放进坑里。
谢铭迟格外留意听了一下棺材里的动静。
谢铭迟:“……”
怎么感觉那声音在动?
他连忙移开了靠在棺材上的耳朵,定睛看着棺材,和其他三人一起合力把棺材放进了坑里。
“呼……”桑逸松了口气,又拿起了铲子,“现在怎么样,再把坑还原?”
万无秋同样松了口气,说:“休息两分钟吧。”
他看谢铭迟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累到了。
既然万无秋都这样说,桑逸和桑茉当然不会有疑问,蹲在原地喘了口气。
谢铭迟也跟着蹲了下来,不过不是在休息,而是紧盯着棺材,辨别着那怪声的走向。
万无秋走过来,刚要说话,谢铭迟率先出声:“嘘,我在思考。”
万无秋只得收回手去,耷拉了眼尾:“好吧。”
不过他还是默默蹲下来,默不作声地把头靠在了谢铭迟胳膊上。
对面的桑茉和桑逸:“……”
你俩看看这是该谈恋爱的时候吗?
但碍于知道了对面人的身份,他俩又不能说什么。
对面万无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给了他们一个“你管得着吗”的眼神。
桑茉桑逸:“……”
他俩磕磕绊绊一路从新人打成大神,结果现在甚至有一种被血脉天然压制的憋屈。
呜。
就挺突然的。
两人觉得哪怕只是三分钟都在这儿待不下去了,起身蹲到了另一口棺材旁边。
谢铭迟完全忽略了空气上方的硝烟,一双眼睛紧盯着棺材。
突然,他觉得那声音好像有哪里变了。
眼神更凌厉了些,就见有一个黑色的东西从棺材的边缘钻了出来。
虫子?
谢铭迟有点意外。
一个纽扣大小的黑色虫子,竟然就这么钻了出来。
这虫子怎么来的?是在他们抬棺的路上钻进去的,还是在封棺前不小心封进去的?
随着虫子钻出来,刚才那抠棺材的沙沙声便消失了,估计那声音就是这小虫子挠棺材发出来的。
谢铭迟想了想,拿了张纸巾,把那虫子包了起来,装进兜里。
万无秋眼神变了三变:“你就这么把虫子放在兜里了?”
“昂,”谢铭迟不以为然,“没地方放了。姜夫子不是说从前清寨多蛊虫,那这里也一样,万一这就是什么蛊虫呢?带回去研究一下。”
万无秋:“……”
这是重点吗?
但他不敢说。
毕竟洁癖只是他自己有,虫子也是他自己害怕。
于是他只能不动声色地站起来,说:“差不多了,埋起来吧。”
几组的速度都差不多,等最后一组埋完了棺,谢铭迟觉得手上火把的火焰更弱了些。
“大家快点走吧,都别掉队,”他想了想,“实在不行报数吧,少了谁多了谁都看得出来。”
这话说的。
这种情况下,多个人比少个人要可怕多了。
众人忍住恐怖的浮想联翩,从打头的桑逸开始,依次报起了数。
桑逸:“一。”
桑茉:“二。”
万无秋:“三。”
谢铭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