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我们能知道什么?”桑茉有些生气道。
“怎么不知道?”乞丐朝谢铭迟那边使了个眼色,“你看他们,明显是知道了什么嘛。”
“再等一下,”谢铭迟稳住眩晕的身体,问,“清寨……洗青寨的历任巫女,死后会怎么样?”
乞丐:“当然是厚葬了。”
谢铭迟:“不会被做成灯笼吗?”
乞丐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会?你有病吗?”
说完,乞丐像昨天一样收起了遍布四周的蛊虫,然后拿着交换来的八盅灯油,悠然离开了。
桑茉闻言看向谢铭迟,吓了一跳:“你……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谢铭迟苦笑了一下,想勾起些嘴角:“很差吗?”
“差得要死,”桑逸十分肯定道,“感觉下一秒你就能进棺材了。”
怎么可能会好?
谢铭迟绝望地看了一眼天。
本来他只是保持着局外人的态度,惋惜地面对被做成灯笼的巫女,但现在知道那巫女就是他的姐姐谢玥卿,而清寨并没有把巫女做成灯笼的习俗。
他的姐姐怎么死了?
为什么死后被做成了人皮灯笼?
为什么……他的姐姐会创造出这样一个傀界?
险些就要站不住,万无秋连忙扶住他:“还好吗?”
谢铭迟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哎呀,其实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曲夫子说,“万一是他故意扰乱我们思路的呢?”
要是换做往常,谢铭迟就会信曲夫子这番言论,但事已至此……种种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假的。
巫女就是自己的姐姐。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可以完美掌握巫傀之术,因为他本就是金巫,是从清寨离开的人,他的血脉中本来就有着巫的力量。
“要验证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有一个办法,”谢铭迟心中发凉,声音有一丝暗哑,“我去找祭司。”
说着,他便飞快转身,朝着祭堂的方向去了。
少年白天除了吃饭时间会再自己院中,其他时间都在祭堂内,如果没有人来参加四境挑战,那他干脆就会留在祭堂的屋子里。
和灯笼,和姐姐在一起。
谢铭迟一路飞奔,跑到祭堂门口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一颗心几乎就要跳出来,那猛烈的搏动前所未有。
那一瞬间,他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他深知巫女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就是自己的姐姐,他迫切地想验证剩下的百分之零点零一,又迫切地想知道姐姐进宫之后发生了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另一方面,她又不敢面对姐姐。
他和姐姐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见面了,他倒是忘记了一切,但姐姐却记得,她记得这一切,在这个傀界里度过了这段岁月。
谢铭迟更害怕的是,万一姐姐是被他连累的,因为皇帝想要杀他,所以姐姐也没能幸免……那他就真的没脸再见姐姐一面了。
身侧的手抬起来复又放下,来回往复,直到因为狂奔而带到急促的呼吸都已经平静,那颗灼热跳动的心却没有静下来一点。
谢铭迟咬了咬牙,鼓起了勇气,敲响祭堂的门。
很快,少年就像昨天一样打开了门,看见是他,还很惊讶:“又要来挑战?”
“不是,”谢铭迟摇摇头,“……我想问问,我现在可以见巫女吗?”
本来已经想好的话此刻却变了一番,谢铭迟也想不通自己现在想干什么了。
“不能,”少年倨傲地仰起头,“巫女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哪怕你是……也不行。”
“哦,好……”谢铭迟喃喃着转过了身,就在此时,身边掠过一阵清风,很快,带来那阵风的人便开了口。
万无秋道:“其实我们是来找你的,顺便问巫女安好。”
少年狐疑地看着他:“找我做什么?”
万无秋看了谢铭迟一眼,道:“你也知道,我们是来洗青寨体验参观的人,我们不久前得知,我们还有几位朋友也来到了洗青寨,只是找不到进来的方法,所以需要你去接一下他们。”
少年一副“你睁眼说瞎话”的表情:“哪还有别人来?有别人来的话我怎么会不知道?”
“这也是我们奇怪的地方,”万无秋真挚道,“按理说你应该知道的,但是也许他们进来的方式有些特殊,所以你没有感受到。”
少年有了一丝动摇,抬起步子准备往外走:“我去看看。”
“我们和你一起吧,”万无秋拉着谢铭迟跟了上来,“他们比较调皮,也许看到不认识的人就会藏起来,我们跟着一起会比较方便。”
少年更觉得奇怪了,虽然这是洗青寨第一次来人,他业务不熟练很正常,但也不应该不熟练到感受不到外来人的程度。
可这两个人又急匆匆的,感觉说的不像是假的。
反正都在洗青寨的地界,看看也没事。
“行,”少年松了口,“那你们跟着一起吧。”
万无秋捏了捏谢铭迟的手,朝他歪了下头。
谢铭迟明白他的意思,万无秋现在做的就是他一开始想做的——把少年引开,看看他到底是谁。
既然万无秋已经替他开了口,那他也没理由再逃避了。
谢铭迟深吸一口气,回了万无秋一个微笑,和他一起跟上了少年的脚步。
三人一路走向离开洗青寨的路,一直几乎要走到那块石碑旁,空气中的白雾才浓重起来。
两人怕跟丢,只能跟紧少年的步伐。
少年停在了那块栅栏边,左右看去,并没有发现人,奇怪道:“你们说的同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