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迟心下一惊, 旋即反应过来,被啃掉头的兄弟没有在酒店抵押。
他大概是今天上午到的,那时进入酒店还不需要抵押物品, 之后虽然有很多人听了谢铭迟的话又下楼做了抵押, 但这人也许始终没完全相信谢铭迟的话, 害怕抵押了自己贵重的东西之后没法再要回来,于是干脆浑水摸鱼没有抵押。
却没想到, 这一个决定是害了自己。
船还没有离岸,人群中有不少人看到那人的惨状之后开始瑟瑟发抖。
他们也一样,没有抵押。
没有抵押, 那就相当于没有拿到上船去中心的票,他们一定会被鱼头人吃掉。
只能赌一把。
认识的几人面面相觑, 然后跳下了船。
原本不能靠近的怪人立刻又躁动起来,朝着他们扑过去, 有一个人跳下去时没有站稳,摔倒在地,很快就被怪人吞没。
其余人则开始朝红楼狂奔,只要他们回去再做抵押, 哪怕多等一天, 哪怕自己会被蚕食掉一些, 那也比直接被啃掉头强。
这样也好,他们还能给之后进来的人传个信, 不至于让后进来的人什么都不知道。
谢铭迟幽幽叹了口气,等鱼头人把剩下人的“门票”全都检阅完毕,这才放他们进了船舱。
贺岐几乎是本能地选了最后一排的座位,随后朝谢铭迟招招手:“哥,这边!”
谢铭迟没挑, 直接坐下。
既然门票是万无秋他们新加的规则,那就说明如果按照沈绯年的傀界,就算卷入者在那个小破驿站活了下来,上了楼船,楼船上也还会有其他凶险的死法等着他们,不会像现在这样检票之后就完事。
很快,所有人都在船舱内找到座位坐下,随后,一队鱼头人鱼贯而入。
它们每一只手上都恭敬地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什么都有,单谢铭迟这么看过去就看到了戒指、耳环、青铜小刀、香囊、眼镜、钥匙扣……
古现代的都有,不过似乎都是便于携带的小物件。
鱼头人们似乎有感应般端着托盘到了对应的人面前,十分井然有序,停在谢铭迟面前的鱼头人鞠了一躬:“尊客,这是红楼根据您抵押的物品送给您的礼物,您拿好。”
谢铭迟低下头,面前托盘中赫然躺着刚才那一只青铜小刀、一颗黑珍珠、还有一只小巧的银铃铛。
青铜小刀似刀又似钥匙,长相古怪,上面满满都是斑驳的锈迹,可见其岁月悠长。
他思索片刻,没有立即拿起来:“这些都是我的吗?”
鱼头人维持着笑容:“是的。”
谢铭迟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旁边人,贺岐的托盘上放着一只干花香包、一小瓶不知道什么的种子,程州的托盘上则是一个巴掌大的泥偶、一块不知道什么的金属。
总的来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礼物,而且各自不同,少则一个,最多的褚优有四个。
看来他之前猜得没错,回馈的礼物是根据他们抵押物品的贵重程度评级的,而且这个贵重程度是相对于他们本人而言。
谢铭迟又问:“我们需要一直拿着它们吗?”
鱼头人怔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一个合适的答案,半晌说:“最好是,不过,也许有些时候,您不能带这么多。”
“什么意思?”
鱼头人却没再回答,朝礼物努努嘴示意谢铭迟快些拿走。
谢铭迟没强鱼所难,拿起自己的东西放鱼头人离开了。
他盯着手上不大不小的物品,在记忆里搜寻了半天,愣是没找到有关于它们的记忆片段。尤其是那把青铜小刀,那是他完全没见过的东西。
这些物品有什么用暂时还不得而知,但值得肯定的是,他们得拿好这些东西,贴身携带,甚至需要保护好它们。
心下好奇,谢铭迟拍了拍斜前方的褚优,问:“能说说你抵押了什么吗?”
褚优的礼物数量最多,这让他非常好奇。
褚优没什么遮掩,直接道:“生命。”
谢铭迟哑然,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命吗?”
“是的,”褚优点点头,“但我现在活的不止是自己的命,还有小肖的份,所以……也许是因为这个,我的礼物多一些。”
谢铭迟不置可否,只是靠了回去,看着窗外的景色。
这条河流似乎很宽阔,宽到根本看不清周围任何的陆地和建筑,只前方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有暖黄色泛着红光的灯火。
那应该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谢铭迟想着,心中不自觉紧张。
他从来没问过万无秋,更没问过夫子们,他们最执着的事情是什么,虽然万无秋的大概能猜到,但至于夫子们……谢铭迟现在才觉得,自己对他们真是不够了解。
更不知道他们将沈绯年傀界的难度降低到了什么程度……还是不是杀招尽显?
还有红楼和楼船上的这些鱼头人,虽然知道这些是傀界中新加的,但为什么都是鱼头?
谢铭迟真的很在意这一点。
到底是什么样的爱恨情仇,才让鱼头下续上了人身。
楼船缓慢前进着,路上,贺岐好几次差点闭上眼睛,但都一个哆嗦把自己震醒了,直到他几乎放弃抵抗彻底跌进梦乡,谢铭迟拍了拍他:“这下你可以不用睡了,我们马上就到了。”
贺岐又是一个激灵,头探出窗外看了一眼,他们确实马上就要靠岸了。
鼻尖耸动一下,贺岐把头缩回来,说:“哥,我们抵押的东西好像不算完全抵押。”
谢铭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