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迟:“……?”
夫子,你这就有点睁眼说瞎话了。
连说话的内容都要镜像吗?
说反话为什么只说一半,如果要全部说反话的话,那后面那句应该是“我们不开始今天的课习”才对。
谢铭迟默默皱紧眉头。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章夫子就先开了口:“第一问,《孙子兵法》中讲究因地制宜不在哪一篇?”
谢铭迟:“……?”
他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就是疯了。
一个教书法的老师,竟然在问他们兵法。
癫了,都癫了。
而且问的还是……不在哪一篇?
谢铭迟记得清楚,因地制宜是在虚实篇中的,但章夫子问不在哪一篇,岂不是要把其他的篇章全都说一遍?
很快,后面有个学生举手答:“在虚实篇。”
谢铭迟看向章夫子,却发现章夫子此刻也正看着自己,眼神阴冷,不禁让他后背发毛。
不对,这个幻境肯定不对,问的问题也不对劲。
谢铭迟开始飞快地细数自己进入这里经历的一切。按照凌千所说,白天开启的半小时后编钟就会响起,代表开始上课。他进入渊阁之后就进了幻境,编钟却确实是在半小时时间到后敲响的,说明不管是幻境里还是幻境外,课程都开始了。
紧接着,他发现了幻境里的镜像,这里面的人,不管是习惯还是说话方式,都或多或少有完全相反的内容。
人的习惯有太多,暂时没法从这方面入手,但如果从言语上来看就会清晰许多。
谢铭迟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做假设。
如果章夫子说的是反话,那么他问的应该是“因地制宜在哪一篇”,这时学生的回答也应该是反话,即“不在虚实篇。”
如果章夫子说的不是反话,是真话,那么他问的确实就是“因地制宜不在哪一篇”,学生的回答应该把其他篇章都说一遍。
这两种情况都不成立,可见他们说话的规律并不都是全真全假。
……那只能是真假都有的情况了。
可这种情况放在两句话里还好说,一句真一句假即可,那学生只回答了一句话,怎么可能真假都……
等等。
不对。
谢铭迟一个激灵,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没错,就是一句真一句假!
章夫子说的确实算两句,“第一问”算一句话,这句是真,后面真正的问句就是假,他真正的问题是“因地制宜出自哪篇”。
而学生的回答只有一句话,无法做到真假皆具,那就只能是其中选一。
如果他回答的是正确的,那此刻章夫子应该已经开始问下一题了,但他现在却在看着谢铭迟,可见学生的回答不对。
然而因地制宜确实出自虚实篇,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说的话只有一句时,只能说假话。
故而学生说的虽然是“在虚实篇”,但传到章夫子耳朵里就成了“不在虚实篇”,所以章夫子迟迟没有宣布开始回答下一题,反而是看向了别人。
章夫子在等一个回答。
等有人回答,“不在虚实篇”。
从进入幻境开始,和谢铭迟说过话的就只有白君泽和白君屹,但二人本来就已经颠倒了全部,说话就已经算是假话,在开口时就不用故意颠倒,所以他没听出话语间的矛盾。
章夫子的眼神还死死锁在他身上,似乎认定这幻境里只有他一个外人,正等他回答。
如果整个幻境都是一个相反的镜像,那也不难猜出,幻境中有人回答了问题,对应到现实就是没人回答问题。
所以外面还没有人能回答出这个问题。
而凌千说过,回答不上他的问题就会死。
说时迟那时快,谢铭迟立即开口:“不在虚实篇内!”
章夫子终于移开了眼神,手中毛笔在纸上写下了什么东西,随后继续问:“第二题,……”
这题倒是许久没人回答,谢铭迟知道答案,但既然一直没人答,就说明外面已经有人回答了。
凌千只说答不上问题会死,但是没说有两人回答过问题会怎么样。
估计他们昨天并没有经历这种时候,谢铭迟思虑片刻,还是选择闭嘴。
要是真的回答完问题就没有坑了,那章夫子就该和刚才一样开始问下一道题,而不是一直沉默着。
八成第二个回答的人就会触发某种机制死去。
果然,片刻后,章夫子缓缓启唇,问出了第三题。
其实他问的问题对于谢铭迟来说都不算难,但却需要他一直注意力高度集中,脑子迅速反应出答案的正话反话,还得小心不能第二个回答,这就为课堂加了难度。
终于熬到两个小时过去,章夫子宣布下课,随后就走出了渊阁,谢铭迟却注意到周围的幻境还没有消失。
看来这傀界是打定主意要把他困在这里了。
谢铭迟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走向章夫子刚才坐的地方,抹平了他刚才写字的纸。
章夫子虽然全程拿着笔,但却只有他回答完第一题之后在纸上写下了什么,之后再也没有动过笔。
谢铭迟很是好奇上面写的内容。
他铺平纸张,看着上面的字,却感受到一阵从骨子里泛出的诡异感。
洁白的宣纸上只写了一个字,在纸张的右上角。
“假”。
第179章 是谁
“假”。
这个字此刻印在谢铭迟眼中, 格外触目惊心。
什么是假的?是章夫子要告诉他什么吗?
谢铭迟立刻朝门口看去,但蹒跚走路的章夫子此刻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正准备出去追, 就想到了凌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