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无辜的竹马啊5
严彦不知道是第几次看手机,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他难辨的脸色。
宿舍楼外声音嘈杂,楼道的脚步声宛如落入湖中的石子,在严彦的心里突起涟漪。
他面露喜色转头看去,却和回来的舍友视线对上个正着。
“楼下遇见贺川州了,他让我带给你。”为了装帅将帽子反戴的王匀被刚才那喜形於色的严彦惊了一跳,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手上的塑料袋一提在严彦面前晃了晃。
严彦笑容一点点收敛:“他没说其他的?”
“没说。”王匀摇摇头,“估计有事儿吧,要不他怎么不跟你一块儿吃呢。”
贺川州和严彦的关系有多好,跟这两人住一块的几个舍友最有发言权。
一个大大咧咧但对严彦最为细心,一个冷冷清清但对贺川州却有独一无二的温柔。
越是看他们相处,就越觉得黏糊。
兄弟是拿来贩剑的,哪里是拿来疼的?
王匀最初心想,他们要不是一对自己就倒立洗头——直到混熟了,几个偷偷摸摸看小电影的他们,忽然撞上来找严彦的贺川州。
几个大小夥被吓了一跳,还没提裤子就被起哄的贺川州按住肩膀:“团建呢!”
也是那一晚,王匀真信了贺川州是个直男。
严彦接过晚餐,客气道了声谢,随后拿着手机去了阳台反身关上门。
王匀和萧盛天面面相觑,他耸了耸肩,萧盛天拿了个包子啃。
阳台的严彦点开微信,却陡然不知道问什么。
他想问对方在哪,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此刻和谁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他想见他。
以前贺川州承诺过的事情他都会做到,可现在却连句话也没有。
【想他。】
他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冷静,事关贺川州,再难以察觉的细节都让他想抽丝剥茧给弄明白。
严彦:【是有事吗?】
严彦:【你没来。】
*
小巷里一个大块头蜷缩在墙根处,哭声断断续续,求饶声丶脚步声与拳到肉的闷响交织成一首追魂曲。
周博坤觉得自己只剩下半口气,他的脑袋被人从垃圾桶里捡来的纸袋罩住,加之晚上这条小巷路灯只安在巷头与巷尾,他只能从残光中看见一闪而过的阴影。
双臂被从他鞋上抽出的鞋带死死绑住,一开始为了避免他叫喊过大,那人是用一块破布塞进他嘴里——
周博坤难以在混乱中回忆细节,他浑身都在哆嗦。
而那个人显然不会因此停手。
【周博坤看着面前面色潮红衣衫半褪的美人,微微一笑,像招一条宠物狗一样招他身前的人——】
【严彦,过来。】
嘭!
周博坤慌忙逃离时,身后被人猛地一踹,额头嘭地砸在墙上。
好痛!
周博坤鼻头一酸,眼泪哗哗往下流。
【救救我系统!】
在脑海里他都觉得自己的声音给喊哑了。
【抱歉,这在业务范围外,或者你可以使用一次催眠能力。】
周博坤舍不得。
他会死在这么?
不!不会的!
他是天之骄子!被系统选中天之骄——
“啊!”
打人也是力气活,贺川州喘着气,冷眼看着地上因为手指传来的疼痛而蜷缩身体的男人,心里的怒火也未平覆半点。
【我以为你让我查询他的行踪是在为了回收那个劣质系统做努力。】a+对发生的一切有些无奈。
它只是个ai,并不能干涉宿主的行为,定位是辅助,可见男主被打的半死,也有些头疼:【让我消除监控的时候,可没告诉我你想蹲局子。】
贺川州慢慢直起身,脸上都是运动后的汗水。
【我知道怎么处理打架现场,有经验着呢。】贺川州无动於衷。
a+看他就像是看个惹了事的熊孩子,无奈道:【你这可不是打架,是杀人。】
贺川州不觉得有多严重,他被宠坏了,被家里人宠,被严彦宠着,不喜欢的人不会给什么好脸色,能用拳头说话就不会瞎逼逼。
要不是还有一两个能管得着他,贺川州说不定真要当个问题少年。
看着贺川州仔细处理现场,a+在今日的覆盘文档中落下句号。
【回去吧,等会就会下暴雨。】
什么证据也不会留下。
贺川州在黑暗中挑眉:【谢了。】
一人一系统都没管地上的人,因为他们都知道,拥有系统的“主角”不会就这么简单出事。
不过贺川州没高兴得太早,他哼着调走到男生宿舍楼下,看了看手里几大袋水果,又望了望五楼——严彦所在的方向,心里惴惴。
因为他关了静音打完拳就看见蹦出的十几条消息。
【在忙吗?和谁一块?】
【篮球社团的人没说今晚有活动。】
【吃过了吗?】
【怎么不回消息?】
……
贺川州不知道出於什么心情,眼巴巴将那些消息看过来看过去,可就是不敢回一条。
他现在知道严彦“生病”了“喜欢”他,不是好兄弟的喜欢,是想上床的喜欢,他就觉得自己不能太常出现在严彦面前。
这种情绪很难辨明,就忽然生根发芽,就在此时此刻涌现在他的脑子,越是靠近五楼,这样的怪异感觉就扰得他心烦。
贺川州闷闷地挠头,依靠在墙根儿,从塑料袋里掰了颗青提吃,边吃边琢磨。
换作是自己违背自我意识被下降头似的喜欢上哥们,因为情绪上头做一些疯狂的事,等恢覆好那兄弟还能做吗?
当然不能!他想想就起了两胳膊的鸡皮疙瘩。
所以为了之后能让严彦不那么社死,他决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先和严彦保持距离——有些困难,但他相信就这么一段时间!
贺川州咽下一股甜味,不同於以往恨不得敲锣打鼓让人知道他来了,他悄咪咪走到紧闭的门口,先给混得最熟的王匀发消息。
【出来下,我在门口,别跟严彦说我来了。】
贺川州只等了小会儿,就看见一脸古怪又八卦的王匀踩着人字拖,非常捧场的压低声音道:“我来了,现在这氛围咱俩是不是得对个暗号什么的?”
贺川州懒得捧哏,白了他一眼将手上的水果提到他面前:“拿回去给严彦,你们也吃,但少吃点。”
“小气。”王匀笑眯眯接过来,又问,“怎么回事啊古里古怪的。吵架了?闹掰了?不见得吧,今天严彦还问我送晚饭你有没有说什么呢。”
贺川州很想去看看严彦,看他状态怎么样。像个掌着蜡烛的小孩子,颤颤巍巍靠近纸糊的窗,既想透过光去看看对面人,又怕烛火太盛,一不小心烧坏了这遮羞的纸。
进退两难,他又不得不做出选择。
贺川州心里不是滋味:“没吵架,没闹掰,就是最近事儿多,顾不太上他,你这段时间帮我好好看着,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王匀显然不信:“几个事儿啊,这到门里就几步的事情也不行?”
贺川州瞪他。
王匀嘴角一拉:“行行行,你是金主我帮你看着还不行吗?”
他低头问:“这水果我也说你送的?”
“就说你买的。”
王匀嘿嘿贱笑:“我哪有那么大方?就说我下楼买烟碰上你了顺道带过来的?”
贺川州不想计较这种小事:“随你怎么说。”
送完东西贺川州稍微安了心,再上了三楼回到自己宿舍。而严彦盯着几口袋的各样水果,心绪却如汪洋上的浮舟。
被名为贺川州的浪头推到天上,然后狠狠砸下。
木碎飞溅,伤人伤己。
严彦木然地问出了第二次:“他有没有说什么?”
王匀不了解他的性格,也窥不破他冷淡面具下的在乎和期待,只是干巴巴回答:“没有。”
没有。
严彦眨了眨眼,骤然呼吸困难。
他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或许真的是川州有事,他大大咧咧的怎么会事事顾及到。
不过是没回消息……而已。
可相处的十几年经历却告诉他,大大咧咧的贺川州对自己却不会大大咧咧,否则自己怎么会一颗心不知不可以而沦陷?
严彦垂着头,指尖紧绷,死死按住他的大腿:“我知道了,谢谢。”
*
【吃过了吗?】
【怎么不回消息?】
【很忙?我会不会打扰到你?】
【我知道了,那你先忙吧,忙完记得回下消息。】
……
【水果很好吃,你这周的作业落在我这了,你来取还是我送过去?】
贺川州反覆点开聊天框,手指痒得不行,有很多话想跟严彦说。
说他揍了个讨厌的人,说很想去他宿舍跟萧盛天一起玩游戏,还有想跟他一起吃水果。可手指戳着屏幕,最后只发送了短短的一句话——
【嘿嘿,好吃就行,晚安。】
【摸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