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方便吗?我有事想问你,但微信发不太合适。”
“你说。”施然那边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她似乎坐起来了,轻轻地叹了口气。
大概是明天有邀约的原因,这口气叹到了阮阮的心上,酥酥的。
她坐在床边,垂下头望着散步的小橘,问施然:“我想买一点指套明天用,你有什么喜好吗?”
很认真,很诚恳,像在询问饭菜有没有忌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随即传来一声很淡的笑,施然在笑意的尾巴里轻轻问:“你呢?”
阮阮耳后起了小栗子,她还没有跟施然做,又很奇妙,她觉得自己一直在跟施然做。
从那晚起,只要两人对上话,就是这样。
“我不知道,”阮阮的左手搭在床沿,“刚刚搜了一下,有很多种类。”
“买销量最高的。”施然冷淡又迅速地作出判断。
“好。”
挂断电话,阮阮俯身将小橘抱起来,小橘凑上前要跟她亲亲,阮阮偏头,蹭了蹭小橘毛茸茸的脸,呼噜呼噜的,一人一猫都很舒服。
睡前她又打开微信,将下午统筹发来的通告变更通知再看一遍,又看一遍,最后她咽了咽喉头,枕着臂弯宁静地呼吸。
她没有再因为施然失眠了,睡得分外安稳。
中学时,阮阮参加过学校的文艺汇演,她作为表演者,要在下午第二节课之后提前放学,准备登上舞台。那一整天她的心像用双手捧着,偶尔在听课的间隙重重地跳一下,一想到自己快要上台这件事,便止不住酸胀的激动。
成年后,她再一次体会到类似的心情,在拍戏的间隙里隐匿又突兀地期盼,等待晚上的到来。
下午四点,施然先收工,在车里等她。
接近五点,阮阮上了车,在厚重的车门开启时抬眼瞄施然一下,随后乖巧坐到旁边。
她们没有去阮阮家里,而是开往景悦国际。
施然用手机回复消息,时不时按下语音应两句,阮阮看向窗外,手托着腮,漫无目的地发呆。
不陌生的电梯和不陌生的套房,施然又指指沙发示意她坐,问她想吃什么,阮阮说都行。没多久客房服务送餐上来,俩人边闲聊边吃意面,喝了一点点红酒,有点涩,施然只抿了几口便搁到一旁。
再晚些,酒店外面的行政酒廊和无边泳池开了,泳池在比21层低一些的空中花园,因此会有潋滟的蓝色波光漫上来,反射到落地窗前,像似有若无的灯影。阮阮在落地窗前往下看了一会儿,又走到玄关旁边,观察智能面板对应的按钮。
而施然在工作,非常专心地写邮件,阮阮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昨晚躺在地板上的小橘,时不时起身,踩着无声的肉垫溜达。
她和施然既近又远,既亲密又疏离。
十点,施然工作得差不多,合上电脑,对阮阮冷淡地掖了掖嘴角:“不好意思。”
声音略哑。
“没事,没事。”阮阮忙说。
“你要先去洗个澡吗?”施然看她还没卸妆。
“那,我用你浴室了。”
“嗯。”
阮阮有点纠结要不要洗头,洗了会干净一些,可不知道施然会不会嫌她吹头发太耽误时间,斟酌之下她散着头发出去,施然已经在另一个浴室洗好了,坐在卧室的床边玩手机等她。
阮阮笑了一下,施然也没洗头。
她穿着D家的丝质睡衣套装,蓝白相间的竖条纹,高级得要命,以前有艺人参加真人秀被营销号扒过同款,要4万多。而阮阮身上这套白色的2000左右,在吴玫看来已经算奢侈。
很大的卧室,走在地毯上悄无声息,仿佛走在绵绵的花瓣里。
床上用品是灰色的,一看便是施然自带,和她的气质很搭。听到动静,施然稍稍侧头,瞥阮阮一眼,然后放下手机,按动床头柜旁边的按钮,面前的窗帘缓缓关闭。
先是纱帘,再是布帘,一层一层,将城市的夜景合拢,仪式感十足。
阮阮的心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她坐到施然身边,看见施然打开一包消毒纸巾,在擦拭手指。她洗过了,不过又玩了一会儿手机,再清洁一遍。
塑料包装的声音,清理指缝的声音,施然呼吸的声音,都仿佛被扩大了,阮阮的心脏是扩音器,带着嗡鸣般的回响。
擦完手,施然将纸巾丢到垃圾桶里,又想了想,说:“我还是再去洗一次吧。”
阮阮忍俊不禁,一下子便不紧张了。
施然转头看她,阮阮素着一张脸,眼下痣明显很多,兜在床头灯的光晕里,像被框入了镜头。
柔顺的长发滑过双肩,跟随她细密的呼吸稍稍牵扯,能料想下方是怎样圆润又单薄的肩颈。
“你有过吗?”施然偏头,风轻云淡地望着她。
阮阮的视线迎上来,摇头。
“我也是。”施然眨眼,想了想。
然后她笑了,俩人都笑了,别开脸,看床头的灯。
阮阮彻底不紧张了,她发现施然也没那么高冷。除了脸上的情绪不太好捉摸,穿着睡衣坐在灯光下的她,丝毫没有不近人情。
诡异的氛围,她们好似一对大学时期的闺蜜。
于是阮阮哑着小嗓,问了个她思考了一阵子的问题:“你提出来的时候,都没问过我是不是,如果,我不接受和女生呢?”
“你不会不接受和女人,你只可能不接受我。”施然说。
“为什么?”阮阮一怔。
“你参加过百合向综艺,又对百改很感兴趣,不是吗?”怎么会排斥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