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的视线收回,冷淡地瞥向阮阮,阮阮凑近,又亲了她一下。
嘴唇微张,吸了小半口气,施然用舌尖润润嘴唇,不知道说什么。
阮阮倾身,歪头从下方对上她漠然的双眼,桃子似的两腮隐隐发红:“对不起,但是,可以吗?”
都亲了两下,才问可以吗,离谱。
施然偏偏脑袋,将头发掖到耳朵后面,拿手机回消息。有点后悔,又有点开心。
阮阮冰雪聪明,很快便猜到施然为什么要邀请自己合住,她们在身体和生理上的吸引力已经足够,可她们却没有成为真正亲密的人,这段关系需要时间与空间来了解,可施然很忙,没有那么多精力等待不定时的见面,也懒得每次找约会的理由。
她想将小猫放到家里,朝夕相对地认识彼此。施然的行动力永远这么强,产生想法的一瞬间,便付诸行动。
而阮阮的敏锐程度,证明施然找对了人。她坐在施然旁边,软绵绵地说:“我们要一起住,可能会经常聊天,如果我吵到你了,你就告诉我。”
“嗯。”施然头也没抬。
阮阮将刚才的剖白归为日常聊天的内容,并且期望听到更多,这令施然很舒服。
“那……现在我住进来了,想问问你,之前的相处过程中,我有没有做什么你不喜欢的事,你跟我说,我注意一下。”
施然把手机搁在腿边,注视阮阮,思考三秒:“没有。”
阮阮愉悦地笑了。
右手胳膊杵在大腿上,掌心托着下巴,又问:“有没有你特别喜欢的地方呢?”
施然这次没有考虑的时间,她用被镜头视若珍宝的双眼盯着阮阮,说:“第一晚,你给我戴指套的时候。”
“穿着睡衣,从床上爬过来的时候。”
“第二天,你咬着衣服的时候。”
“还有,你坐在地上,仰头看我的时候。”
……
阮阮怔怔地眨眼,耳廓瞬间便红了,她轻提一口气,鼓了鼓胸腔,小声叫她:“施然。”
“嗯?”
“我没有说在床上。”
“可我对你的了解,”施然直白地望着她,“仅止于此。”
阮阮无话可说,她压下心间悸动,抬眼看施然,认真道:“我会让你了解我的。”不止是那些。
这话的尾音有一点俏皮,说完便抿着嘴笑了。
施然也牵了牵嘴角,眼底笑意深深,可过一会儿表情又被收回,不大在意的样子。
阮阮觉得很可爱,她已经不会因为施然的面无表情而紧张了,她伸出食指,抵住施然的嘴角往上一提,像施然那次抵着她睡衣下摆往上提那样。
施然任由她动作,只垂眸看着她,阮阮的食指从嘴角滑到施然的鼻尖,轻轻一点,收回来,像小小地刮了一下施然的鼻子。
“开心的话,不笑也可以,我能看懂。”她慢悠悠地说,“小林也能看懂,在乎你的人不需要你做表情。”
“不过,我觉得你笑起来也挺好看的。”
她低头,自言自语。
静待一会儿后,施然反问:“那你呢?”
“我?”
阮阮不用施然补充,她其实理解她的言下之意——自己笑是因为开心吗?做表情是真正将情绪躯体化,还是因为展示与需要呢?
忽然便有些失落,她埋着脸看自己的胳膊,上面有不听话的小猫抓的一根已经愈合的血痕。
“你刚刚问我,在跟你的相处过程中,有没有不喜欢的地方。”施然重新提起之前的话题。
“嗯。”
“我现在想到了。”
“什么?”
“你对别人,和对我,没有太大区别。”都很好。
阮阮心里一荡,那怎么办?
施然懒怠怠地靠在沙发上,肩膀自然地一躺:“做你自己,给我看看。”
夕阳的余晖透过昂贵的玻璃窗,不均匀地打在她的发间,令她看起来像迷人的神女,可这话的语气和要求都过于罕见,听起来比床榻间还要私密,让阮阮感到仿佛在剥衣服。
做她自己?和在片场时不一样,和所有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不带讨好的,不太以别人感受为先的,不察言观色的,不遮掩自己欲望的,自己。
阮阮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个支着拐杖的小人儿,习惯太久了,要经过艰难的复建,才能找到直立行走的感觉。
她想了想,说:“那也许,我的话会很多。”
“嗯。”
“我的要求也会变多。”阮阮眼下小痣微微一动,略感兴奋。
“嗯。”
“我还是会对你好,不过不是讨好你。”与对别人的迎合不同。
“那是什么?”
“喜欢你,”阮阮探了探身子,耳后燥热,“像你也喜欢我那样。”
施然看着她,笑了,点头:“嗯。”
夕阳爬到阮阮脸上了,她忍不住再确认一次:“你喜欢我?”
“嗯。”施然说。
猜到是一回事,听她承认是另一回事,阮阮的心脏胀得难受,像被马蹄踹了几脚,令她本能地呼出一口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才能将这个“嗯”听进去。
她们像回到了初次相谈的那日,两个人都没有喝酒,整个房间都醉了。
这次甚至没有开酒,阮阮却已经上头。
她与施然之间永远不按常理出牌,在不太相熟的夜晚,完成了瞒天过海的交易,又在毫无仪式感的午后,交换了郑重其事的心意。
奶猫小黑蹿上来,站在阮阮的膝盖上,对她张着小尖牙“啊”一声。
阮阮心都化了,双手捧着它的脸,用极其温柔的语言问:“你在叫什么?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