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得了,演过了啊!还走不走?”
“走啥,去车里拿酒去啊!亏我和李总还睡一间房,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唐爱说着就扯着刘冰洋的袖子往回走。
总算要回去了,这个痴情种……刘冰洋舒了口气。可原本打算拿了酒就回去的她,又被同事们拉着造了会儿才得以脱身。
“我回来啦——”刘冰洋手里捧着一瓶红酒冲苏然晃了晃,“饿了没?我给你带吃的了。他们都在外面吃海鲜呢,你不出去玩儿会儿吗?”
苏然下了床,把手机递给刘冰洋: “刚刚有个电话。”
“谁的?”
“好像是阿姨的,写着‘妈妈’。”
“那就是了。”刘冰洋把红酒递给苏然,接过手机查看。
“你出去就是买这个了?”
“哪儿啊,这是师父从北京带过来的,他们喝了好多,我也没见过你喝酒,想着拿一瓶就行了……已接?你接过了?”
“嗯。”苏然点点头。
“那你还说什么好像啊,那肯定是我妈啊,苏然,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逗我了?”刘冰洋笑着,“你俩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阿姨问你在哪儿,我说你出去了。”
“没问你是谁?”
“没,不过我介绍了,我说我叫苏然,是你朋友。”
刘冰洋笑了两声:“像你说话的风格,我给我妈回个电话,你去把酒开了吧。”
“你——”苏然站着没动。
“怎么了?”
“你下午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嗯啊,”刘冰洋点了点头,“他们非拦着我,我本来想回来拿手机的,你是不是想我了?”
“没。”
刘冰洋撇了下嘴,露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明儿一起出去玩儿?”
苏然点了点头。
“嘿,真乖。”刘冰洋一脸满足。
苏然则去开那瓶红酒。刘冰洋带回来很多吃的,都是烤好的海鲜,她像个主妇一样一份份打开摆好,然后倒了两杯红酒,静静等着刘冰洋打完电话和她一起分享。
外面的灯已经亮了起来,吹着海风,苏然从未有过的安心,这是自姐姐走后,她的心里第一次有了着落。
过了一会儿,刘冰洋走过来坐到她对面的藤椅上。
“像那么回事儿啊!”刘冰洋夸赞她,并拿起一个大扇贝塞进嘴里,边点头边说,“味儿不错,来,尝尝——”
“阿姨说什么了?”
“让我玩儿的开心,还说,我身边有朋友她挺放心的……来,张嘴——”刘冰洋把虾剥好喂给苏然,“还是这儿的比较鲜,是吧?”
“嗯。”苏然浅笑。
“我其实挺担心的,你过年出来玩儿你爸妈没说什么吧?”
“没。”
“你没给家里面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下午打过了,没事。”
“吃口椰子饭,来,张嘴……叔叔阿姨身体都还好吧?”
苏然咽下刘冰洋喂的饭,喝了口红酒:“我妈妈在我十岁那年就走了。”
刘冰洋惊讶地张张嘴,又慌乱着说:“抱歉,我、我不该这么唐突……”
苏然继续说:“胃癌,查出来已经晚期了,我一直很难理解天意……冰洋,我家条件不差的,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患胃癌……”
刘冰洋眉头微皱,不知该说什么,她没经历过这种事。
“后来赵阿姨经常过来照顾我和姐姐,就这么过了几年,也就常住着了……她人挺好的。”
“你有个姐姐?多大了,应该结婚了吧?”
“比我大两岁,”苏然望着夜空中恰好飞过的一架飞机,“不过也走了。”
刘冰洋看着飞机上闪烁的那一小点光,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怎么一问一件伤心事,于是又喝了一口。
“苏然,我嘴欠啊,咱不聊这些——”
“没事,”苏然却嘴角微动,“和你说没事,和你说起来,没那么难受。”
刘冰洋咬了下唇,举起酒杯:“喝酒,你能喝吧?”
“我爸现在挺好的,有赵阿姨照顾着。”
“你也挺好的……”刘冰洋低声说。
“是啊,都安排的挺好的,自有天意不是吗?不用想那么多,按照老天安排的去走就行了……”
透过夜色,刘冰洋忽然看明白了她对面的这个女孩儿,她一直觉得这个女孩儿生了一副乖巧模样,有时候甚至神经大条,脑回路有点慢。今天,当下这一刻,她才看出来,苏然的呆萌实则是心里没了生气的表现。
苏然的心里藏着很深的伤,让她的眼里少了一个少女该有的活力与生机。
刘冰洋的眸子也黯淡了下去:“挺好的……你有了可以照顾你的男孩儿……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她自己饮了一口。
苏然没有说话,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刘冰洋放下酒杯,呼吸一口气,迎着海风说道:“我的家庭倒是没这么多事,父母健康,小康家庭。”
“听得出来,阿姨人很好。”
“普通女人,机关单位。我爸也是。不是什么当官的,不富裕,但也饿不死。”
“真好。”
“所以才教出了我这么个自以为读了点书就放荡不羁的浪荡子。”
“人应该有梦想的。”
“什么梦想,都是空想胡想。”
“不对……”
刘冰洋抬头望了眼星空:“我觉得井底之蛙是最幸福的,它头顶的那片天就是它以为的天,如果有一天,它跳了出来,来到更广阔的天地……它会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像它这样的青蛙遍地都是。可它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去了,因为它看过了井外的花花世界,所以到最后它只能变成一只在梦想与现实中挣扎的癞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