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华跟她抱怨过好多次,说许千总是懒懒散散的,一点都不尽心,怎么说也没用。她也看得出,许千对学习,确实就是玩玩的心态。
浪子回头?迷途知返?
你真的是为我而改变的吗?
不得而知的答案。
她只能在心里暗暗祝福,许千真的能做到。
不然,她一定会难过好久吧?
当花姐难掩激动地念出“许千,班级第一,全省第三”的时候,没有人觉得震惊。
她的付出,所有人看在眼里。
教室一片静寂。没有什么不可思议,没有什么“居然竟然”。每个人的脑袋里是同样的一句话,“她就是做到了”。
如果连她都没做到,那么谁还会再相信“天道酬勤”这四个字呢?
下了自习,许千找到花姐,说明天想请假休息一下。花姐说不如休息两天,反正刚考完试,课上的安排也不紧。她拒绝了,说只要一天就好,回家睡个觉。
傍晚吃完饭回来,她上楼去了行政区。在语文组门口摆摆手,叫路帆出来一下。
两个人走到一旁的楼梯间里,彼此看着,沉默许久。
“第三。”
“早就知道了。”
“还挺厉害的吧?”
路帆忽然鼻子一酸。
你怎么总是跟自己卯着一股劲儿。
那么别扭,那么固执,跌得头破血流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既心疼,又生气。
在她脸上狠狠拧了一把。又张开手臂,把她揽进怀里。
“厉害。一直都很厉害。”
哪怕没有任何证明,在我心里,你依然是个厉害的小孩。
第23章 二二、我是谁
暑假到来以前,一年一度的毕业歌舞会如期举行。
北高有三片操场,三栋教学楼,划给三个年级。每年高考结束后,高一高二变更教室,毕业歌舞会就在最靠近正门的高一操场上举行。
毕业班的很多人都是早有准备,有的人在高考前就找负责老师报好了名。考试一结束,等不及休息,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毕业歌舞会不同于艺术节,没有那么多要求。形式内容不限,名额先到先得。正式演出是在出分前的一个周日,下午四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八点,四个小时排满节目和大小活动。
即便没有学校的要求,每一届毕业生几乎都会准时到齐。这是三年青春的尾巴。参与过这场狂欢,大家才能在笑和泪中好好告别,奔赴下一段旅程。
趁着周日,新一批高二高三往往也会到场。不表演节目,站在操场上为学姐学长挥舞手臂、高声呐喊。
很多老师都在。不仅是毕业班的老师,其他年级教过他们的老师也会被学生盛情邀请来。大部分老师已经习惯,这样年复一年,经过一群群少年的青春,留下渐渐远去的侧影。
三年,真的太短。似乎只有燃起一堆窜天的篝火,才能让有关的记忆永不褪色。
正布置着新教室,王旭然窜过来拍了拍许千。
“千儿,这周日。”
“什么这周日?”
“我刚才上来,听见胖子和校长说话。这周日,歌舞会。”
旁边好几个人都拎着扫除工具围了过来。
“什么歌舞会?是毕业那个吗?”
“咱们也能去看吧?诶,那到时候得多少人啊。”
“你们要来看吗?”
“来啊,肯定来,反正最近作业不多。”
许千蹲在地上,用打湿的抹布认真擦着桌腿,一言不发。
王旭然也在她身边蹲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千儿,你不会要在家里写题吧?诶呀,这马上都放假了,出来放松放松呗。你要是不来可就没人陪我玩了。连花姐都说了要来,帆姐也……”
手停顿了一下,把抹布翻了一面,继续擦着污渍。许千盯着桌腿,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路老师也去吗?”
“去。去年她教这届文加强来着,他们特意喊了路帆,让她去看节目。”
“你怎么知道?”
“我表姐就在文加强。她跟我说之前一直是路帆教他们。他们班学习热情可高了,所有人都特喜欢她。她自己,为了路帆,把语文提了十多分。”
“路老师和他们关系很好吗?”
“啊?应该……挺好的吧。我听我姐说,高考之前,有一次路帆去高三楼开会,课间还去班级门口看了一眼,给他们加油打气来着。”
许千“哦”了一声,站起来,往门口走。
“你干嘛去啊?”
“洗抹布。”
水房里。许千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水流猛烈冲击着池壁,溅出的水花在空气中肆意跳跃。她把抹布丢到下面。软软的抹布在狂轰滥炸之下显得格外无力,紧紧贴住池壁,苦不堪言。
衣服湿了。镜子上也溅到了不少水珠。
许千关掉水龙头,拿起抹布拧干,擦去镜面上的水痕。
她看看自己,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马尾有些散了,额角粘着卷曲的发丝。摘下眼镜,拿掉头绳,动作迅速地重新梳好。
走出水房,回到班级。
王旭然坐在李炳然的位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她。
“下午四点是吧?”
忙不迭地点头。
“好。”
李炳然拖完地走过来,拍拍自己座位上的王旭然。
“诶,光明,周末你来不?”
“干嘛?”
“毕业歌舞会。”
“没劲。”
“我,千儿,张淳,我们仨都来。”
李炳然侧过脸,“你来?”
许千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