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车子不带减速的，继续跟着导航走，嗤笑一声：“不好意思，没听平哥提及你属于特殊群体啊，另外我这边不方便买咖啡。机场不大，劳驾您屈尊去店里买。”
“不想动……算了，就这样。”那位大爷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是把他当下人使唤了？祖唤无语地笑出声，拿过手机给林平发了条语音：“哥，我就是好奇，这人究竟给了你多少钱？旧社会早翻篇了，还搞地主那套？”
秋臻坐在行李箱上，一双大长腿只能委屈地曲着。尽管戴着口罩已经遮挡住了大半张脸，不过还是能从他眼里看到分明的疲倦，飞机上的冷气开得太足，本来就有点轻度感冒症状的他这会儿好像更严重了。
亚赛结束后他直接飞回国了，协会主席劝他休息休息，他爸直接给他订好了去上官镇的机票，美其名曰换个地方找一下创作灵感。
创作灵感？小提琴他连碰都不愿意再碰了。
之前一直跟他联系的民宿老板临时放了他鸽子，也不知道派了哪个不称职的司机过来接他，听声音像个流氓，一口一个您，生怕别人听不出来他在挖苦人。
他埋着脑袋，不一会儿功夫视线里出现道刺眼的白光，他抬头看过去，一辆橙色皮卡在不远处停下，车头还贴了张皮卡丘的贴纸，审美一言难尽。那司机接连按了两声喇叭，很不耐烦的，可能是见他不动，车上的人终于舍得挪腿下来了。
秋臻眯缝着眼睛，司机的脸随着光影晃动终于清晰了些。
看起来有点眼熟。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因为五官深邃立体，跟肤色相得益彰，那略眼熟的流氓先是不耐地拧着眉，走近后他似乎疑惑地嗯了一声，紧接着眉头舒展开，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许多。
“秋臻？”
祖唤先是有些迟疑，等上了台阶看清楚那双熟悉又漂亮的眸子，他更加确定这人就是秋臻了。
对方显然还没认出他来，疑惑地眉头轻蹙，然后抬手勾下了口罩。车灯的曝光之下，那行李箱上坐着的人穿着质感很不错的黑色衬衫，姿态看似闲适，但脊背很挺拔，五官精致浓艳，即便是在强曝光之下，那张脸也是高清状态下的好看，五官分明，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冲击。
祖唤惊喜地走上前，将额前的碎发撩起来，笑着：“我，祖唤啊。”
对方静默了一秒。
“哦，想起来了。”尽管认出来了，秋臻的表情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依然是淡淡的，“你怎么在这儿？”
祖唤将秋臻的行李搬到车上，又用油皮布盖着，然后才转身解释道：“我最近正好有空，回老家陪陪外婆。平哥……就是你定的那家别墅院子的主人，他是我朋友，今晚他有事儿抽不开身，就让我帮他接下客人。你换号码了吗？”
他有秋臻的联系方式，可林平刚给他发的号码很陌生。
“那是工作号。又不是常联系的人，没必要给生活号。”秋臻重新戴上口罩，微微勾着肩膀咳了两声。
整个人像要碎了似的。
祖唤眸光微晃，他打开车门，抛开大脑中不正确的思想，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小叔。”
他得想些别的来分散注意力，比如说他为什么要叫秋臻小叔。
其实他跟秋臻并非什么叔侄关系，两个人年龄就相差了五六岁，叫哥也合适，不过好兄弟秋颂是秋臻的侄子，如果祖唤叫哥，那他就要比秋颂高个辈分。
秋颂不愿意吃这个亏，所以逼着祖唤跟他一块儿叫秋臻小叔。
车子驶出停车场，他往旁边瞥了一眼，秋臻右肘搭在车窗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起来像有心事儿似的，不过自打他认识秋臻起，他大部分时间里好像都这样冷冷清清的。
“听说亚赛结束了，恭喜你啊。”祖唤随便找了个话题。自从秋颂出国，他有三年没见过秋臻了，好在两个人相处的气氛不算尴尬。
秋臻眼睫微垂，像是嗤笑了一声，但眼里又没什么笑意，“恭喜我什么？又不是冠军。”
祖唤想说些安慰的话，也想问问关于暂停演奏事业的事儿，不过秋臻应该已经听过很多了，说这些反倒影响人心情。再说了，秋臻看起来也很疲惫，很轻地揉着太阳穴，一副不愿开口说话的样子。
车窗外，雨势不减。
车子驶进服务区，祖唤靠边停下，边解开安全带边说：“你等我会儿。”
秋臻闭着眼睛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五分钟后祖唤从便利店跑出来，淋着雨来回两趟，等回到车上，他的衣服湿了大半，头发也淋得半湿，不过捧在怀里的牛奶倒是没淋到一点儿。
“晚上就别喝咖啡了，容易睡不着觉。牛奶，热的。”他把牛奶往前一送，发梢的水滴流到了脸颊上，他随手不在意地抹去。
秋臻接过去的时候祖唤无意碰到了他的指尖，就一瞬间的功夫，不过也感觉到了明显的凉意。
“谢谢。”秋臻声音还是很哑，不过喝完牛奶喉咙倒没有那么难受了，他偏过头，打量着祖唤，“你来多久了，晒得很——健康？”
祖唤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晒黑了的缘故，含笑的眼睛更清亮，“来一周了，这边紫外线厉害。”
说着他又看了眼胳膊，蜜色而已，也不算太黑吧，他失笑：“黑得都认不出来了吗，真这么夸张？”
刚刚在停车场的时候，秋臻看他的那个眼神分明像是在看陌生人。
“不是，我没戴眼镜才没认出来……”秋臻按着太阳穴，说了两句就懒得解释了，“也许是你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