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这橘子能吃吗?”祖唤盯着橘子看了半天,他就喜欢看树上结满果子,最好把枝头都压下去的那种。
兰钦笑了笑,点头:“能吃,就是有点儿酸,否则早被摘干净了。”
祖唤是个不怕酸的,摘了个观察半天的橘子,他看向秋臻问道:“你吃吗?”
“不吃。”秋臻说,酸是一方面,他不想剥橘子把手弄脏了。
祖唤耸了耸肩,摘了一个就坐了回去。那橘子皮绿得能渗出油似的,油光水滑的,刚一剥开,黄绿色的汁水在空气中爆开,满溢着橘子的清香,还有酸涩。
“偶尔我会泡水喝,你要是喜欢吃,等会儿摘点儿带回去吧。”兰钦说着将纸巾挪到了祖唤边上,方便他擦手。
不多一会儿功夫祖唤就完完整整地剥好了一个,他掰了几瓣儿给兰钦,兰钦笑着摇摇头,然后他又递给秋臻。
秋臻看了眼,没接:“你刚刚摸完狗,洗手了吗?”
祖唤收回手,不在意地将橘瓣儿放进嘴里,“洗了……也许吧,剥之前你也没提醒我啊。”
秋臻有洁癖,忒严重的那种。
“酸吗?”兰钦问。
“还行吧,我挺能吃酸的。”祖唤被酸得眯了眯眼睛,逗得兰钦捂嘴偷笑。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这会儿天都还没黑下来,太阳倒是落下去了。
兰钦是本地人,不过三年前才搬到这儿来住,之前他住在竹溪村,祖唤知道那个地方,他小时候还跟着外婆去过,是个风土人情都很不错的地方。
兰钦这人也挺好相处,长相斯文清秀,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实际已经毕业两年了,跟祖唤差不多大。
最主要的是,他聊天时不会让话茬儿掉地上,就算面对秋臻这样的冷场王也一样。
“五七长得好可爱……他几岁了?”兰钦弯腰逗着五七,偏过头问。
“八个月了,看起来不像是吧,他很能吃的。”祖唤说。
“钦钦,家里有客人啊?”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穿着白色背心的年轻男人插兜走进来,脚上趿着一双拖鞋,浑身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他看到祖唤和秋臻先是一愣,尤其是看到秋臻时,目光刻意地多停留了几秒。
“阿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这两天要赶项目吗?”兰钦一脸欣喜地起身,抽出两张纸瘸着走过去,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跑过来的啊,这么多汗?”
他作势要帮男人擦汗,不过男人躲开了,他顾自拿走纸巾,然后挑着眉问:“不介绍介绍吗,新朋友?之前没见过。”
祖唤认识的同性恋朋友不多,秋颂算一个,还是半路弯的,因为一个叫靳桥的男人,秋颂和靳桥的相处——祖唤没见他俩有过多的接触,全是秋颂剃头挑子一头热。
不过他可以打包票,眼前的男人和兰钦一定是非同一般的关系。
兰钦指了下自己的腿,语气听着有些委屈,“在餐馆的时候差点儿跟客人闹起来,得亏他们帮我说话,否则我不光腿被烫伤,还得贴小半个月工资。”
然后他一一向男人介绍了祖唤和秋臻。
男人安抚似的捏了捏兰钦的后脖颈,又旁若无人地勾过兰钦脖子,凑进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兰钦笑了笑。随后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先是自己叼了一根,紧接着又抽出两根递给祖唤和秋臻。
“我叫赵成,抽一根?”
秋臻都没正眼瞧他。
“谢了,我们不抽烟。”祖唤摇头拒绝。
“这年头不抽烟的男人还挺少,今天倒叫我见到两个了。”
赵成点了点头,将那两根烟放回了烟盒里,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嘴边的烟,猛吸一口后缓缓吐出,在烟雾缭绕间微微眯缝起眼睛。
“你也少抽点儿吧,对肺不好。”兰钦说。
赵成咧嘴笑了笑,大手贴在兰钦的腰间,眼神暧昧不清:“还没嫁给我呢,就开始管我了?卡里还有钱么,给我借点儿,那项目跟个无底洞似的,要是现在不加点儿紧,之前的钱也拿不回来了。”
兰钦表情有些犹豫,更多的是担心,“那个项目靠谱吗,怎么一直要往里面贴钱啊?”
“肯定靠谱啊,我那兄弟能骗我么?我跟他从高中就认识,上了大学又是上下铺……你是不是不信我呢?”
“不是不信,我只是担心。”兰钦抿了抿嘴,见赵成嘴角垂了下来,叹气,“好吧,还要多少钱?”
“你还有多少,先给我吧,等后面赚钱了,我再还给你,不,我把所有赚到的钱都给你。”赵成表情由阴转晴,捧过兰钦的脸轻啄了一口。
“祖唤。”
秋臻几乎是从牙缝里喊出了祖唤的名字,正眼巴巴看着兰钦赵成的祖唤心里没由地一紧。
“走了。”秋臻拧着眉头,他从来不会隐藏对同性恋的厌恶,哪怕是客气的伪装,他冷着脸朝外走去,没有跟兰钦他们打招呼。
“拜拜,我们先回去了。”祖唤轻轻踹了一脚五七的屁股,急匆匆地要追上秋臻。
兰钦推开赵成,看向祖唤的背影:“祖唤,你的橘子还没摘呢!”
“改天吧,我俩回去有急事儿。”祖唤朝后面招了招手,然后消失在院子门口。
兰钦拍了下赵成的胳膊,“以后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你别亲来亲去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我管人家怎么看?再说了,他俩不是一对儿啊?”赵成啧了一声。
“别瞎说,他们是叔侄。”
祖唤刚一出门,就看到秋臻扶着街边的歪脖子树在吐,因为恶心的感觉,他整个人在很轻微地颤抖,如同痉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