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秋臻,视线从进来后就没有移开过,目光中带着几乎不会变化的伪善笑意,“他们问过我原因,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想让大家知道我曾经追求过你吧?”
“说完了?滚吧。”秋臻冷声说道。
周映雪的表情顿了下,旋即又恢复正常,他叹了口气,“师弟,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很难做。十多年前我承认自己年轻犯了错,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需要协会这份工作。”
十多年前出了那件事后,周映雪便去国外混了,但论琴技,他比不上秋臻,论知名度,更是不及秋臻年少成名获得的关注度多。
他现在三十多岁了,需要为以后做打算。
可秋臻的态度摆明了不想让他在协会里好过,这让他很头疼。如果知道秋臻骨子里是这么决绝的人,他势必要挡住当年的自己,不要去那间琴房,不要因为一瞬间的失神起了别的心思。
十七岁的秋臻和如今判若两人,那时他是器乐界称颂的紫微星,他背后有整个秋家保驾护航,富裕的生活滋养出骄矜、贵气的少年,即便他身体很弱,但那也更像是追求顶级艺术后伤天才的副作用。
没人不喜欢秋臻,周映雪也不例外。
周映雪的父亲是小提琴老师,也曾教过秋臻,虽然只有短短半年时间,但这便是周映雪认识秋臻的契机。
如果不是父亲,周映雪大概连和秋臻同台竞技的机会都没有。
秋臻一声声师兄,让周映雪误以为他有了能够跟秋臻更进一步的机会。那天午后的琴房,窗外有蝉声为秋臻的琴声合奏,他沐浴在金黄的阳光里,脸上的病气淡了些,覆着光晕的睫毛半垂,他像是上帝精雕细琢的作品。
周映雪嫉妒他,爱慕他,更想揉碎他——周映雪被阳光晃得失了神,失了智。
祖唤直奔着七星院去了,他将皮卡停在外面,撑伞往上面去。因为不确定秋臻会不会给自己开门,他敲门的时候没出声。
是林阿姨来开的门。
见到祖唤,她先是一愣,然后侧身往旁边让了点儿,笑道:“阿唤?你是来找小秋的吧。他正在里面跟客人聊天呢。”
祖唤松了口气,还好秋臻没走,但又疑惑:“客人?”
“是,一位姓周的先生,来得突然,小秋看起来也很意外。”
祖唤眉头一拧,收了伞大踏步往里走,“他们在哪儿?”
“书房……”林阿姨见祖唤直接就要往二楼去,上前拦住他,“他们还在聊事情,不如等小秋下来?”
“我找秋臻有急事儿。”祖唤不顾林阿姨的阻拦,两阶并作一步上了楼,然后直接开门进去。
书房内,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尽管祖唤已经猜到来找秋臻的人大有可能是周映雪,但多年后再看到他,祖唤眼底的厌恶迅速漫开。
“你怎么来了?”秋臻问。
祖唤紧盯着周映雪,走进去,“我看了新闻,说是这两天台风登录,你最好别走了。”
他看向周映雪的目光里满是敌意和警惕。
“你是……祖唤吧?”周映雪想了想,然后笑着打招呼,“你还跟小时候那会儿一样,都没变过。”
“咱俩熟吗?叙哪门子旧?”祖唤眉头一拧。
第26章 他难过,我心疼
祖唤怼得毫不客气,周映雪始料未及,脸上的表情险些没有挂住。
他跟祖唤并不熟,仅仅是有次在秋臻家做客时见过一次,当时祖唤刚上初中,初具少年模样,但稚气未脱,本来和秋颂在客厅里坐着打游戏,见到他进来后便分了心,一面捏着手柄,一面时不时地朝他和秋臻这边看一眼。
除此之外他不记得还有别的交集。
但想到祖唤和秋颂的关系交好,对他有敌意也实属正常,便像是无事发生般耸了耸肩,重新看向秋臻:“师弟,我希望你能尽快回到协会。抛开其他的不说,你真的放得下小提琴吗?”
“多管闲事。”秋臻手指叩着桌面,不耐溢于言表,“如果你还想继续呆在协会里,就趁早从我眼前消失,让区区一个副秘书长离开,这对我来说不算难事。”
他是懂如何给周映雪致命一击的。
“好,我走。”周映雪皮笑肉不笑,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身补了一句,“师弟,别怪我多嘴。如果我能让你放弃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那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同等重要?”
他不看秋臻铁青的脸色,装模做样地颔首,“下次见。这台风天,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了……”
他的声音消失在书房门口,旋即,秋臻扔出去的茶杯砸在了门框上,啪嗒一声脆响,紧接着碎片安静地落在了地毯上。
茶杯里的热水泼洒在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但他浑然不觉。
祖唤皱了皱眉。
“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秋臻低声问,目光冷得叫人胆寒。
“听见了。”祖唤走过去,“他这个人虽然可恶,但他的话没错。”
秋臻看向他,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怒气混杂着意外,下一秒他竟泄气笑出了声,嘲讽意味儿十足,“你说什么?”
祖唤在对面坐下,抬眸,“我知道说这话你肯定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秋臻,为了一个人渣放弃你小半生都在追求的东西,太亏了。”
秋臻沉默地摁了摁眉心,然后起身绕过桌子走到祖唤面前,半垂的眼眸里泻出浅淡的笑意,冷且危险,如同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一般。
“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他摊开手,五指张开。
食指和中指指腹有明显的割痕,新旧交错,很分明,祖唤张了张嘴,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