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祖唤停顿了一下,“他有自己的事要忙。”
以前隔着一两年不见,他也忍得了,现在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明明从来也没有得到过。
人就是贪心。可他又跟秋颂不一样,秋颂是——秋颂想要、秋颂得到,祖唤不会抢求,比起强拧下瓜,他更信奉瓜熟蒂落的人生信条。
回去的路上,他的手机没电关机了,连停下去吃个饭的机会都没有。车子开到振兴大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兰钦背着单肩包,一路踢着小石子儿往前走。
祖唤降下车窗,“兰钦。”
正在想事儿的兰钦被吓了一跳,转过身迎着阳光眯缝起眼睛,见到是祖唤,他朝车走去,“祖唤,你去哪儿啊?”
“我回家。”祖唤把车停下,示意他上车。
“谢谢啊,我刚刚一路过来也没拦到车。”兰钦系好安全带,因为太热,他鼻尖沁出晶莹的汗珠,“还好遇到了你。”
“你去市里办事?”
“是啊,我跟成哥准备结婚了,我今天去看看酒店。”兰钦语气轻快,心情看起来不错。
祖唤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又见他是一个人,便问:“他怎么没跟你一块儿?”
“他忙,正好我师父给我放了一天假,我就自己过来了。祖唤,我结婚的时候,给你发请柬!”他笑笑,又问,“你来么?”
祖唤点头,“肯定来,定了日子你跟我说一声。”
兰钦说好,隔了会儿,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偏过头:“你知道秋臻已经离开了吗?”
祖唤眸光一动,“什么?”
“我昨天经过七星院,看到有人在打扫卫生,他们说住在那儿的有钱先生已经回去了,而且走得还挺着急的。”
祖唤哦了一声,心情复杂,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又哦了一声。秋臻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难道是为了躲他吗?
这简直是多此一举了,如果秋臻不喜欢,祖唤不会主动去烦他。
“你跟秋臻没事吧?”兰钦对旁人情绪变化的敏锐程度异于常人,连发问的语气都小心翼翼的。
祖唤神情一顿,“什么意思?我跟他没什么事。”
“那就好,那就好。”兰钦没说透。其实他也不确定祖唤对秋臻是不是真的有特别的情感,但至少看起来祖唤并没有想将这件事挑明。
他也不好多嘴。
祖唤将兰钦送到巷子口才回去,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等到想起给手机充电,已经是下午的事了。他慢悠悠地开机,很多消息弹出来。
像是人群中总能一眼看到那个最重要的人,或者在吵闹的酒吧里清晰地听见某人的声音。
他一眼就看到了秋颂发来的消息,简短的,只有一句话,却像千斤的重锤狠狠砸了下来,他慌不择路地朝外跑去,脑子里只有秋颂的消息。
秋臻出事了。
第29章 是我害了他
祖唤赶到医院后已经是晚上八点,秋臻在ICU里还没出来。
他只能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躺在各种医疗器械中间的秋臻。其实看得也并不清楚,如果不说那是秋臻,一般人很难认出。他的眼睛缠着纱布,呼吸机也没取,就静静地躺在那里,除了跳动的仪器,里面毫无动静。
祖唤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寒意,抵着窗户的双手堪堪撑住了身体,他像是被定住一般,血液凝固了,肌肉僵住了,他跟躺着的秋臻一样,动弹不得。
是他害了秋臻。如果生日那天晚上没有头脑发热亲秋臻,秋臻不会因为要躲着他着急离开小镇,如果不着急离开,他也不会出车祸。
祖唤连掌掴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他颤抖着,甚至忘记了呼吸。
“阿唤……”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放在了他肩上,祖唤倏地回头,充血的眼里还蓄着泪,他瞪着不敢眨眼,生怕眼泪掉下来。
秋辞春冲他温和地笑了笑,“是小颂跟你说的吧?”
祖唤点了点头,积攒情绪在这一刻崩溃,睫毛只轻轻动了下,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他偏头用力揩干净,哑着声音问:“爷爷,他怎么样了?”
秋辞春强忍着难过,轻声安慰:“好多了,再多观察两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傻孩子,你哭什么?”
“是我害了他。”祖唤掌心捂着眼睛,他靠墙蹲下,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内疚和悔恨,在此时如同泄洪一般一股脑地冲破出来。一开始本来还是压抑的、克制的低泣,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几乎哭得岔了气。
秋辞春都差点没忍住,被这哭声惹得几乎也要蹲下跟祖唤一起抱头痛哭,好在老人还有理智,劝说一阵后发现没用,又叫来赵青岚,让她帮忙说说情况。
“别担心,秋臻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考虑到他的体质偏弱,医院才建议他多在ICU里观察两天。”赵青岚在祖唤身边蹲下,拍了拍他的胳膊,“等会儿你可以穿上隔离服进去看看他,跟他说说话,他应该醒了。”
祖唤缓缓抬起头,眼睛被胳膊压得很红,睫毛更是湿得一绺一绺的,他摇了摇头,不光是表情还有语气,都很可怜,“他应该不想看到我。”
赵青岚愣了愣,没明白这年轻人的意思,毕竟哭得这么伤心,应当是病人非常重要的人才是。
紧接着祖唤又改变了主意,他问:“我真的能进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
祖唤换上了隔离服,推门进去,和外面看到的一样,ICU里很安静,只能听见仪器极有频率的滴滴声,枯燥得让人想睡觉。他朝病床上的秋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