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恶心涌上来,秋臻扶着垃圾桶吐了。
今天家里难得热闹,祖广谦翻出旅行时拍摄的视频投到大屏上,不仅强迫大家看,还要针对录像进行不重复的夸奖。
祖唤一边沉默地听他们说,一边盯着手机,秋臻迟迟没有回消息。
这么忙吗?
“阿唤,在跟谁聊天呢?”程澄拿了个橘子坐到祖唤身边,“听妈妈说,镇上有人给你介绍了一个姑娘,是在跟她聊天吗?”
“是素芬吗?”孟竹君有些八卦地打听。
祖唤笑着摇了摇头,将手机放到另外一边,“不是,我跟吴素就是朋友。”
祖广谦听见,歪着大半个身子,问道:“儿子,那你有中意的对象没有,老爸帮你撮合。我儿子这么优秀,十拿九稳。”
话都聊到这儿了,祖唤也犹豫要不要跟家里人坦白,关于他的性向,关于他喜欢秋臻这个事儿,他从来没跟家里人说过。
倒不是担心家里人接受不了,只是他从前没想过会跟秋臻在一起。
“嗯?”程澄看着他,眼里浸着温和的笑意,“真的有啦?”
几个脑袋都围了过来,就连怀里的祖优也疑惑地瞪着大眼睛,祖唤乐了。
想着早晚都得说,不如就趁现在摊牌了。
“我还真有事儿想跟你们说。”
祖广谦暂停了录像,孟竹君正襟危坐,程澄也顾不上剥橘子了,几双眼睛认真地看着祖唤。
“……不用这么严肃。”他忍俊不禁。
祖广谦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戏精地抱着脑袋:“儿子你快说吧,我都要急死了!”
“我说了,你们可要宽心啊。”祖唤清了清嗓子。
“哎呦阿唤,我们家谁的心不宽啊?平时就数你想得最仔细。”孟竹君拍了拍他的手背。
祖唤:“我喜欢男人。”
“你喜欢——”祖广谦接话快,但接到一半才听明白,他顿了下,接着说,“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嘛,只要对方是真心实意对你的,那我就支持!”
孟竹君和程澄认同地点点头。
祖唤笑了笑,“好。”
孟竹君捂着嘴冲旁边的程澄小声说道:“不会是小颂吧?”
“外婆,我听见了。”祖唤叹了口气。
程澄摆摆手,跟孟竹君解释:“不是小颂,跟小颂结婚的是另外一个小青年,我看过照片,长得还挺帅气的……聊偏了,阿唤,那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昂,有了。”
“谁啊,我们认识吗?”程澄一边问着,一边掰了一半橘子递过去。
祖唤接过橘子一口塞进嘴里,然后抱着祖优起身:“等再过一段时间吧,我带他回来见你们,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祖广谦本来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但程澄冲他摇了摇头,他便没再追问了。
一家人又继续看起旅行录像,一边看一边猜祖唤对象是谁,从初中同学猜到了公司同事,没一个人想到秋臻。
祖唤笑着摇摇头,走到另外一边给秋臻打电话。
但那边始终无人接听。
只是公司的年终汇报而已,以秋臻做事的效率,不可能搞那么久,这会儿都傍晚了,秋臻还没回他的消息。
祖唤抱着祖优坐在楼梯口,给秋颂打了个电话过去。秋颂去靳桥老家了。
两个人先闲扯了一会儿,秋颂在那边长叹了几口大气。
“哥们儿,婚姻真难。”
祖唤打趣:“你才结婚多久啊,就怕了?”
“要不是为了靳桥,我真想立刻闪人了,从小到大还没几个人敢跟我甩脸子呢。我想死。”
“那我看广告帮你复活。”祖唤说。
秋颂乐了,“算了,不提这事儿了……你呢,在干嘛?”
“哄娃。”祖唤清了清嗓子,装作随口提到了秋臻,“你有秋臻助理的电话吗?”
“有啊,咋啦……欸,不对啊,你打听秋臻干嘛,前两天你们不还剑拔弩张的吗?怎么着,想线下约架啊。”
“你把他助理的号码给我一下,我有事找他。”
“成吧,那我先挂了。”
挂完电话不一会儿,秋颂就把号码发了过来。
“你好,我是秋臻的朋友。秋臻还在公司吗?”
“秋总已经回家了,他……好像吃坏肚子了,还在公司吐了,吓我们一跳。”
祖唤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们本来想送他去医院的,但他执意要回家。”
“谢谢啊。”祖唤挂了电话,匆匆走到前厅,将祖优送到程澄怀里,“我出去一趟。”
程澄看了眼时间,疑惑道:“阿唤,这么晚了,你去干嘛啊?”
“老婆,儿子肯定是出去约会啊,你就别问了。”祖广谦眨眨眼。
祖唤也不反驳,亲了亲祖优的额头便大步离开了,连外套都忘了穿。
在去秋臻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究竟是不是他做的饭菜出了问题,可他吃了不也没事吗?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带着药到了秋臻家。秋臻给了他大门的密码,他直接开门进去了。一楼的灯亮着,不过秋臻不在。
“秋臻?小叔?”
祖唤试探地喊了两声,没人应。他又往楼上去,秋臻卧室的门虚掩着,有暗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他推门进去,秋臻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方向。
“秋臻,你好些了吗,我给你买了药。”祖唤绕过床脚走到床头边。
秋臻闭着眼睛,眉头紧拧着,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用被子盖住了半张脸,除了墙面上的一盏暖灯,卧室里只有清冷的夜色,他睡得很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