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臻问:“在梦里,我也让你难过了吗?”他眸子里摩挲着淡淡的光。
祖唤没吭声,埋脸打了个哈欠,眼里晕上一层水雾,“就此别过吧。今天送你来医院,就当我日行一善,你也别道谢了。”
说完,他顾自朝地下停车场走去,在病房里休息的那点时间根本不够,加上做了噩梦突然惊醒,这会儿神经还是紧绷着的,他准备去车上躺会儿。但刚走到车前,他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于是冷不丁转身准备给对方一个偷袭,却猝不及防撞上秋臻的胳膊,明明看着那么瘦,胳膊上的肌肉却那么硬,祖唤的鼻子被撞得不轻,鼻酸刺激了眼睛,他咬着牙憋住了眼泪。
“你跟我干嘛?”他捂着鼻子,拧紧了眉头。
秋臻手足无措地伸手安抚他,被推开了,他只好敛眸解释:“我想送你回去。”
祖唤倚着车门,拍了拍车窗:“大哥,这是我的车。”
“我知道。”秋臻看着祖唤水光流转的眸子,继续说,“我开车送你回去。”
“然后我又开车送你回去?”祖唤被这么一折腾,瞌睡都醒了大半,他无语地摇摇头,就要开车门,但被秋臻摁住了手。
“你看起来很困,开车不安全,我把你送到门口就走。让我为你做点事好不好?”秋臻软着声音说,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久留。”
最后还是秋臻开的车。祖唤坐在后排,翻看手机才发现有个未接来电,他给林遥之打了过去。
“抱歉,我刚刚在医院,没接到电话。”他解释道。
林遥之:“医院?你怎么在医院?”
祖唤抬眸看了眼秋臻,含糊地应道:“没什么事儿。”
“阿唤,坐稳些。”秋臻突然出声,声音在封闭的车内来回飘。
林遥之:“……你跟秋臻在一块儿?”
“嗯,正巧碰到了。你找我有事?”祖唤打开车窗,冷风灌进来,撩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
林遥之:“我在你家门外,你要回来了吗?”
祖唤看了眼时间,“大概,半小时后到家。”
说是半小时,实际上一个小时后才到家,秋臻开车太慢,路上被后面好几辆车鸣笛提醒,祖唤都怕遇到急性子直接往他们车屁股上面怼。
“谢谢,车停外面就行,或者你开回去,改天我让秋颂给我送回来。”祖唤下了车,说道。
秋臻看了眼不远处,林遥之捧着一捧花站在祖唤家门口,他重新收回视线,将车钥匙递给祖唤:“不用,等会儿司机会来接我。”
祖唤点点头,“行吧,那我回去了。”
秋臻看着他绕过小花园走到别墅门口,他大概和林遥之说了两句话,紧接着又往这边匆匆扫了一眼,便和林遥之进去了,大门紧闭上。
春末季节,傍晚还是有些凉意,秋臻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视线始终注视着别墅的方向。不一会儿功夫,他的司机过来了。
“秋先生,久等了吧。”司机下了车,正要为他打开车门,却听见秋臻淡声说:“不急,再等等。”
闻言,司机颇有眼力见儿地从车上拿了一件外套递给他,然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道:“这不是您朋友家吗?”
他之前也来这里接过秋臻。
秋臻目光定定,许久都没有眨眼睛,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不像是他自己在说话:“我们曾经是恋人。”
司机惊讶地瞪了瞪眼,但并未多问,只缄默地退到另一边去,有些事不能打听。
过了会儿,秋臻突然移开视线,看向司机问道:“您有烟么?”
司机先是疑惑地啊了一声,嘴比脑子快:“您不是最讨厌烟味儿吗?”当初应聘司机时,其中专门列有一条规定,司机不允许抽烟,身上甚至也不许沾染烟味儿。
秋臻没说话,司机迅速反应过来,他身上倒是有烟,虽说自己不抽,不过包里也时常揣着,总会有散烟的时候,就比如现在,他居然给生活规律、烟酒不沾的老板递烟了。
秋臻叼着烟摁下打火机,火光一下子映亮他半张脸,长睫半敛,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火苗被风吹得摇曳,他蹙着眉单手挡住风口,然后深吸一口,烟头瞬间明亮得刺眼。缓缓吐出细烟后,他靠着长椅后的靠背,姿态有些闲懒,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和他平日里的状态极不相符。
路灯亮了,烟雾渐渐变得稀薄,秋臻极致美艳的脸也从模糊变得清晰。他的动作看起来娴熟,不像是第一次抽烟的样子。
烟抽得很慢,他还直勾勾看着别墅的方向,又时不时地看一眼时间,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祖唤和林遥之在屋内做什么?他无端猜测。
五七跟疯了似的在客厅来回蹿,但祖唤要谢谢它,因为有它在,现在的气氛才不至于太尴尬。他没想到林遥之居然特地过来告白,还捧了玫瑰花。
“是因为秋臻,所以才拒绝我么?”林遥之神情看起来有些受伤。
“不是。”祖唤下意识反驳。
林遥之紧接着追问:“那是为什么?”
祖唤轻声叹了口气,他也讲不出原因,要说完全和秋臻没关系,也不尽然。他说:“我没办法那么快从一段感情里走出来,抱歉。”
林遥之沉默地起身,走到祖唤面前,抬手放在了他肩上,很轻地按了按,循循善诱道:“可是最快走出一段感情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否则你总会和他剪不清理还乱。”
林遥之说得不无道理。
“我愿意充当帮你走出旧伤的角色。”林遥之弯下腰,肩上的手落到祖唤背后,似乎是在试探地安抚,随后他凑近,就要吻上祖唤,但下一刻就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