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宗人府大牢里，太后和昭阳郡主被关在了一块儿，两人此时的衣着再不覆之前那般雍容华贵，反而与牢中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但尽管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太后依旧嫌这嫌那，对来送饭的官差道：“大胆奴才，竟然敢用这些东西来糊弄哀家！”
官差不屑地看向了太后，轻蔑道：“醒醒吧，你还以为你是那个受人尊敬的太后呢，也不知道你谋反到底是图什么。”
说完官差便摇摇头走了。
太后却不依不饶地凶狠道：“去给哀家换一份过来，不然等哀家出去，要了你的狗命！”
官差离去的脚步一顿，转身讽刺道：“我姑且再尊称您一句太后娘娘，您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您还能出去吧？”
太后还想说什么，但一旁的昭阳郡主却饿得不行了，端起地上的饭菜怯生生地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我们就快吃吧。”
太后眼睛一瞪，转头怒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这种东西你也咽得下去。”
官差见昭阳郡主还挺识趣，於是笑了笑道：“您看，昭阳郡主这样多好，还能在临终去见她父亲前多吃两顿饱饭。”
“你什么意思？！”牢里的两人震惊地异口同声道。
“什么意思？”官差又笑了笑，像是忽然才想起一般道：“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诉你们，宁王殿下在午时三刻被斩首了，百姓们亲眼见证的。”
这话一出，昭阳郡主顾不上吃饭，太后也顾不上质问他饭菜的事，反而慌乱地抓住铁栅栏，试图离近些看清楚他是不是在撒谎。
但事实证明，就算官差胆子再大也不敢乱开这种玩笑，他眼里的认真和嘲讽是做不得假的。
太后清楚这个事实后身体顿时一软，慢慢贴着栏杆滑了下来，昭阳郡主则是在一边楞楞的，似乎是还没有消化这个消息。
忽地太后又猛地爬起来，抓着栏杆瞪着眼睛厉声道：“你骗哀家的是不是，你快说，你是骗我哀家！”
官差见她如此狰狞的表情毫不掩饰地往后退了几步，嘴里却还道：“不用难过，你们很快也能下去陪他了。”
太后却像没听见这句话一样嘴里不停地重覆，“你就是骗哀家，都是骗哀家！”
官差见她一副要疯的样子赶紧退了出去，狠狠地将铁门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我呸，真晦气。”官差吐了一口痰。
“怎么了？”另一名看守的官差正在吃东西。
“里头这两人。”官差努努嘴，用口型做了要疯两个字，正在吃饭的官差心会神领，摇摇头又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因为铁门的关闭又陷入黑暗的大牢里，昭阳郡主缓过了神，从轻声啜泣到嚎啕大哭，声音大得令人心烦，但也及时让太后清醒了过来。
得知宁王已经被斩首时她整个人可以说是天都塌了。
她之所以在牢里还有底气出去的原因就是笃定宁王，他的亲生儿子有这个能力翻盘，可当她一直期待的事情不仅没发生甚至破灭的时候她几乎要崩溃了。
而人在接受与自己想象中所不符的事情时第一反应就是否定和不承认，因此太后一直都在排斥她所得知的消息。
但昭阳郡主的哭声又让她醒悟了过来，她还有个杀手鐧，可以保两人一命。
就算她的儿子死了，她自己可不想死，她养了齐天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广大百姓也不能容忍这么一个弑母的皇帝。
但想象终究是美好的。
太后始终不愿意回到现实，齐天立马就当头给了她一棒，让她彻底清醒。
“太后，你还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齐天站在牢门前沈着脸问到。
“皇上，哀家知道你想知道的是什么，可哀家有个条件。”太后整理好衣冠，还用以往那般语气对齐天道。
“什么条件？”齐天也不跟她计较，反正她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我可以告诉你所有想知道的，但前提是太后依旧是那个太后。”太后站直身子，脊背挺得直直的，似乎是底气十足。
齐天旁边新上任的小太监没经验，没忍住笑出了声，太后瞬间没崩住怒道：“大胆奴才，竟敢在哀家和皇上面前失仪！”
小太监赶紧跪了下来，却不是对着太后，而是对着齐天道：“皇上息怒。”
齐天自己也很想笑，於是没摆摆手放过了他。
他不知道以前的他究竟给了太后多大的信心，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她都还能说出这种话。
“你们先退下。”齐天屏退了周围的人，只留下他和太后还有昭阳郡主。
“说吧。”齐天声音冷漠。
太后以为齐天默认了她的条件，於是道：“皇上想知道什么？”
“朕的母妃现在在何处？”
“她吗？在她家乡的某个角落。”太后轻蔑道。
“朕的母妃名讳。”
“兰芝。”
两人一问一答间都没注意昭阳郡主的动作，只见她悄悄走近两人，用藏在衣服里的钗环猛地向齐天刺去。
但由於她娇生惯养，又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因此很明显就被齐天发现轻松躲开了。
见一计不成，昭阳郡主又转身刺向太后，太后人老体衰，又许久没有进食，就算察觉到了昭阳郡主的动作，她也躲不开。
於是昭阳郡主的簪子便直直地刺进了太后的手臂。
“昭阳!你竟敢！”太后怒道。
外面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赶紧进来救驾，却发现本来一夥的人如今起了内讧，自家皇上则是在一边看好戏的样子，丝毫没有拉扯的意思。
“皇上……”新来的太监有些犹豫，拿不准她什么态度。
“不必管她们。”齐天冷漠道，转身就出了大牢，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消息。
太后见他离去，赶紧道：“皇上，您说话是否算数！”
齐天头也没回地出了门，没人回答太后的问题。
太后这才想起来，齐天根本不曾答应过她的条件，一时间心中的怒气一涌而上，而眼前的昭阳郡主则是最好的发泄工具。
“你个白眼狼，让你刺哀家，让你刺哀家。”太后边骂边打。
昭阳郡主也不甘示弱，叫吼道：“父王死了，你竟然还想着自己保命，自私自利，有什么资格说我，我要为父王报仇！”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小白眼狼。”太后还手道：“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吗，无非是见我有机会保命，怕你自己死了，想要将我拉下水而已。”
昭阳郡主闻言楞了楞，反手就给了太后一巴掌，直接揭穿道：“我没想我仰慕的祖母竟然是这个样子，你醒醒吧，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