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是呢,回去的人只有古芝蓝、何荷允和秘书三个,司一冉延期。没有牵挂的人说延就延,没有不可或缺的必需品,即使有,也可以当地再买。
回到住处,司一冉和秘书分别回房间去了,古芝蓝在客厅坐了一会儿。
夕阳透过大块的落地玻璃照进来,染出静谧的暖色。完成了为期三天的谈判,总算松了一口气。那么,是不是可以分点时间给工作以外的事情了?
古芝蓝走过去看夕阳,后院的游泳池里有人在游泳,是何荷允。
她推开大玻璃门,脱掉高跟鞋,赤脚踩上草坪的石头路。
再贵的高跟鞋,穿久了还是会脚痛,赤脚就轻松多了,哪怕暴晒了一天的石头路有点烫。
池边的沙滩椅上搭了条毛巾,古芝蓝侧身坐下,看水里的人游泳。小麦的肤色,匀称健美的身体,扎进水底无声一划,便潜过半个池子。
古芝蓝想起几年前,在火鲁奴奴碰到何荷允那次,何荷允带她去看沉船,教她潜水,在水里捧着她脸给她按压耳根。在漫长的时间里,这些美好的瞬间就像长夜里的流星一般短暂。而为了这些一划而过的奖赏,她却拼尽全力。
水里的人发现她来了,身子一转游过来:
“回来了?”
“嗯。”
何荷允在水里仰头看上来,脸上带着舒坦的微笑。
“合作已经谈好,字也签了。”
“很好嘛,辛苦你了。”
何荷允双手撑着池边从水里出来,轻盈干脆,水沿着身体滑下,浸湿了池边的地面。她走过来,俯身拿搭在沙滩椅上的毛巾,就在古芝蓝手边。湿漉漉的皮肤折射一点夕阳的光线,随着动作一曲一伸,腹部流畅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古芝蓝仰头迎向她,笑问:“居然不说‘祝贺’?”
“‘祝贺’的话你又不缺。”
“是挺累的,不过结果和我的预期基本一致。”
“相信那是你努力的回报。”
——努力吗?
古芝蓝忽然转了话题:“每天都游?”
“嗯,很舒服,你真该享受下。”
阳光的渐隐,水池旁、水池底的灯随之亮起,池水也通透起来。何荷允回头看看那透亮的池水:
“晚上游同样惬意。”然后她也话锋一转,“我做饭,吃吗?叫上一冉。”
——她这就要回屋去了。
古芝蓝站起来叫住她:“何荷允,待会有庆祝晚餐。”
“哦,没关系。”
——邀请她!
“一起去?司一冉也去。”
何荷允却轻描淡写地摊手:“你知道我最怕这种场面,你跟一冉去吧,我在家等你们。”
看着何荷允披上毛巾走进屋里,古芝蓝想:何必用上“家”这种字眼呢?对努力的奖赏么?
努力,真是一个让人悲伤的词。努力,意味着得不到、做不到。
力有不及,所以才要拼命努力。
绷紧神经,放弃休息放弃娱乐,通过努力的行为往天平上加砝码,拼命尝试让命运的眷顾往自己这边倾斜。
在天才面前,努力却总是显得无能为力。
···
随性的人,又怎么会喜欢总是紧绷神经的人呢?
——也许真该放松点,偶尔享受下生活。
看着那透亮的池水,古芝蓝脱下束缚的西装裙,脱下毫无弹性的衬衣,仅着内衣,纵身跃入水中。
池水清凉。
头发在水里飘散开来,凉水从四面八方包裹着每一寸皮肤,带走粘在皮肤上的暑热,渐渐变得惬意。
待到一口气快用完,古芝蓝才仰头出水吸气。
一头长发沿着水顺到脑后,仿佛滤掉了许多烦恼和担忧。无论是来自工作还是来自生活的烦恼,都暂且滤掉,只放松地沉浸在清凉中。
仰头时,便看到二楼的阳台。
被灯光照亮的阳台,如同特等观众席一般。司一冉便置身这观众席上,身着浴衣,无声无息地从那儿看下来。
——你就是一直这样看着的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分钟前?十分钟前?还是早在机场等行李的时候?甚至更早更早……当年在游乐场看那只大熊的时候?
古芝蓝无惧任何旁观者,甚至非常习惯被注视——只要旁观者好好留在观众席上。
她微微拨水,侧身抬手游起来,把观众抛到灯光后。
潜泳了一段,古芝蓝出水转为仰泳,伴随着一下用力的踢水,小腿却传来一股钻心的痛——这是该死的抽筋!
幸好池水不深,她扶着蜷缩的小腿挪到池边。手刚碰到池边,就听到头顶有人喊:“抽筋?”
是司一冉,旁观者已经从二楼跑下来,就在池边。
点头。
司一冉立即丢掉浴袍,穿着背心短裤滑进水里,激起一点点水花,水波在池壁与身体之间来回拍荡。
“我帮你。”
司一冉刮了刮眼镜上的水珠,反而越刮越看不清了,干脆摘掉搁到池边。
“放松点。小腿?”
古芝蓝背靠池壁扶好,司一冉就把她右腿捞了起来。足尖落入掌心,触感是暖的、软的。
“很痛?”
“没。”
——其实相当痛,而且越来越痛。
“不怕,很快就没事了。”
稍微把腿拉直,从足尖方向缓缓加力,聚拢在前掌的推力逐渐加大,使小腿得以拉伸,对抗紧缩的肌肉。与此同时,施以适当的肌肉按摩,处理手法非常正确。很快,疼痛就得到了缓解,像石头一样僵硬的小腿也明显放松下来。
司一冉低着头,还专注在抽筋的小腿上。身上白色的背心被水浸湿了,随着肩部动作和呼吸与皮肤一并起伏。锁骨的线条微微突起,呈现严谨的绝对对称,池底的灯光透上来,那影子又稍稍描深了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