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姊姊,我愿意就此和你一起跳下海去,永远不起来!”
“在这世界上,我只不舍得周姊姊你一个。”
这些话不断在她脑海中回响,每响一下,便就是痛彻心扉。之前与赵敏相处的种种经过,也不由自主地在眼前晃荡,周芷若越想越是难受,心道:赵敏啊赵敏,我知晓自己偷取毒药时,是对你不住,你便派人回来夺刀剑、下圈套,我也全不放在心上,可是我对你这般一片心意,从未舍得取你性命,当初在万安寺塔下,我那一剑也始终刺不下手,哪知到头来——唉,唉,赵敏,我今日若是死在你的手上,却不知你可会为我掉一滴眼泪!思及此,不禁热泪盈眶,眼前一片糢糊。
这海潮巨浪发作了几个时辰,座船被带着一路向北,接连漂流,直到风平浪静时,又已过了一两天。几人死里逃生,都是心有余悸,谢逊这才再命梢公折向西行,航返中土。
这一日午间,遥见西方出现了陆地。蒙古官兵本不想还能活命,眼见归来,尽皆欢呼。到得傍晚,那大船已停泊岸旁,谢逊道:“无忌,你上岸去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张无忌答应了,飞身上岸。
周芷若见那些蒙古官兵连日驾船,又无他们这等武功修为,早已个个疲惫不堪,东倒西歪地躺着歇息,忽然听得谢逊在旁问道:“周丫头,你有甚么想法?”
周芷若一愕,道:“甚么?”
谢逊哼的一声冷笑,低低说:“己不伤人,人便伤己。”
待张无忌回得船来,但见满船横七竖八,尽是蒙古官兵的尸首,自拔速台以下,个个尸横船中,谢逊和周芷若好端端的站着,不由大吃一惊,问道:“这些蒙古人——”
谢逊道:“是我和周姑娘杀的。”
张无忌更是惊奇,道:“想不到这些鞑子一回中土,便胆敢起意害人。”
谢逊道:“他们没敢起意害人,是我要杀了他们灭口。这些人一死,赵敏便不知咱们已回中土。从此她在明里,咱们在暗里,找她报仇容易得多了。”
张无忌倒抽了口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谢逊淡淡的道:“怎么?你怪我手段太辣么?”
张无忌诺诺道:“没,义父说得对。”心中却不敢苟同。
这时周芷若已放起一把火,谢逊拉着张无忌上了岸边,由那火将船烧了。周芷若搜了尸首身上的金银,捡得三把兵刃防身,这才跃下。
这船船身甚大,直烧到半夜,方始烟飞火灭,连众人尸首一齐化灰沉入海底,张无忌见这么一来,干手净脚,再无半点痕迹,不禁觉得悚然,说道:“如此行事,未免过于狠了。”
周芷若闻言冷笑道:“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句话,到底也是绍敏郡主所授,你此番大难不死,还不铭记于心么?”
作者有话说:
4500+!中秋假期快乐(′-ω-`)
周姊姊差点儿狗带,太惨了…谁是凶手?是你们要的事业敏吗?——多评论/讨论就能揭晓哦~
第69章 青灯照
这日气候沉闷,多半将有一场雨。王保保早间自宫中出来,又得了几件推托不得的缠身政务,直至晚饭后方回府。回来头一件事,便是往赵敏的闺房去。
推门入室,数日不见,赵敏身形竟已瘦消一圈,平素的绸衫穿在她身,也似空落了许多。他心中一涩,道:“妹妹,你在外受苦了。大哥今日回家得迟,你不怪我罢?”
赵敏坐在桌边,道:“白日里爹爹已来过,我也没怎么委屈,就是中了点儿毒。”
王保保微微一惊,“怎么回事?”
赵敏道:“不慌,解药在哥哥身上,你快取将出来给你妹子服了,便甚么事也没有啦。”
王保保这下倒是大吃一惊。“十香软筋散?”
赵敏笑了笑,不置可否。
王保保道:“解药是在我这,可我记得这毒药……难道不正是在妹妹身上么?你莫非,自己喂自己吃了毒?”
当日万安寺之变后,十香软筋散的解药与毒药,便分放在王保保和赵敏身上,想着如此一来,就更是妥帖。
赵敏眼下想到这茬,苦笑道:“看来这药放在谁身上也不稳妥。”
王保保默了一阵,说道:“小妹此番原是出师不利,那先前便不该轻狂,在灵蛇岛时,将王府的人打发回了中原。”
赵敏道:“你说陈友谅?”笑了笑,说:“我不是轻狂,便就是看不惯他和他那师父。成师父诡谲阴狠,陈友谅身为徒儿,早晚一天,只怕要‘青出于蓝’,王府里用这样的人不是不行,但绝不可掉以轻心,以免养虎为患。”
王保保道:“这些话,我和父王心中也有数。但只这一次来说,若非是你插手,也不必弄得如今这样,是不是?”
赵敏哼的一声,道:“那也未必。陈友谅那厮忒也狡诈,他带的丐帮几大长老上了灵蛇岛,却被金毛狮王以屠龙刀砍得四分五裂,独他自个儿倒毫发无损地脱了身,如此假仁假义之徒,只怕他当真得了武林至尊,也不会交给朝廷。当天方珩没一银针戳他死穴,已是瞧在王府面上。”
王保保道:“妹妹这番顾忌正如我和父王所想。不过,他们师徒俩现今用处不浅,汝阳王府自然委以重任,到得来日,还不是烹走狗、死狡兔么?”
赵敏闻言怔了怔,问:“一个人当真能做到烹狗杀兔,无有一丝心软吗?”
王保保直直盯了她半晌,道:“妹妹这次心软了吗?”
赵敏唇动了几动,抬眸与他对视,复又垂下眼眸,轻轻道:“是心肠软了,这不才中了自己的毒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