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心想不错,又放心不下,盘算着早日与赵敏通书信告知此事。郭姑娘见她忧愁,有心宽其心怀,眨了眨眼,笑道:“周丫头,你与你岳丈大人从前有些不快,眼下听闻他要到益都,自是要去见上一见。你放心,此事容易至极,只需你和我随在送酒的商队里,进了益都大营,一切便大功告成啦。”
周芷若听她调笑,面上有些过不去,又想起军营之危,摇头道:“不妥,我左右思量,还是请郭姑娘等在营外接应,我独个人去的好。”郭姑娘道:“营中虎穴龙潭,只你一人太危险。”当即二人议定,如何藏身、如何接应,皆细细详述。
待第二日清晨,墨家的商队出发,周芷若与郭姑娘悄悄跟着随行的侍厮,一路往益都而去。商队载着一车车货品,不免走得慢些,数日之后,到得傍晚,终是抵达益都城外。周芷若二人夺了两个小厮的衣裳穿了,偷梁换柱,跟在商队后头,田丰的守将见是墨家商贾,自然敞队迎进,众人当夜便宿在大军营中。
到了第二日午时,有兵士过来点验了送至的货物,周芷若隐在随从里,挑开帐帘望去,只见营中兵士来往,一片忙碌,都在预备晚间迎接汝阳王的事宜。
郭姑娘不知从哪里拿来两身军装,二人乔装改扮,混入了田丰的兵士之中,各自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好容易捱到了日落时分,才听营外的守卫报言:汝阳王与随从来到了大营。
周芷若以盔甲压低了面庞,偷偷打量过去,只见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营来,正是汝阳王和阿大。田丰亲自迎出,引着人入了席坐定。阿大警惕着四下,低声道:“出行之前,属下就以为绝不能来,如今到了帐中,更觉得此处透着股子不寻常。”汝阳王说:“田丰占据山东已久,军民大多依附于他,从前我与他书信,也讲过这顺逆的大道理。他既归顺大元,又带兵助我拿下山东,如今只剩益都这一座孤城。推心待人,又怎能谁都防备?”
阿大想:临行前,世子请求王爷多带力士随从前往,王爷也没听从。方才咱们到义兵头目王信的营中,倒也没甚乱子,只盼眼下来了田丰的大营,也不要横生枝节才是。田丰看见汝阳王轻装简从而来,面露喜色,手一挥,便有侍从上前斟酒。
郭姑娘眼尖,瞧见这些人都是带刀入侍,不由低声道:“我看这些倒酒的人都是扮装作伪的刺客,只怕不时便要动手了。”周芷若点头道:“不错,还有那酒里也大有文章。看来此番这田丰,是定了誓杀王爷的歹心。”正言间,便见汝阳王正抬起酒盏,就要灌酒入喉,周芷若自知再犹豫不得,将手中早已扣好的一枚铁莲子挥手打出,但听叮的一声,汝阳王手里酒盏已碎,那酒液溅在他衣襟,竟蚀得锦袍暗了一片,阿大见状惊喝一声:“有刺客!”
汝阳王也是大惊,嚯的站起身来,田丰暗叫不妙,大声呼喝,他手下兵士便以击鼓为号,就要动手,身旁一个添酒的侍从转身挥刀,就砍中了汝阳王的肩头,阿大又惊又怒,当即扬手一掌,便将那人打得脑浆迸裂。田丰也知事已至此不可遏制,于是击鼓三通,军中立时有三个百夫队围了上来。
阿大护着汝阳王跃出帐外,只见嗖嗖两道人影落在左右,正是周芷若和郭姑娘。她二人此时未除去身上兵士伪衣,周芷若更以黑巾遮了整张面貌,郭姑娘则不惊不惧,在强敌围攻下依旧漫不经心的模样。阿大没见过这位郭姑娘,又瞧不见周芷若面目,惊疑不定,问:“你们是甚么人?”
郭姑娘笑道:“自然是来救你家王爷的。”说着手中短剑一挥,刷刷刷扫退一片兵士。阿大自知不是问话时候,当即护着汝阳王边战边进,哪知敌兵愈聚愈多,数十枝长矛围着几人攒刺。周芷若冷哼一声,使出九阴真经里的功夫,掌风到处,敌兵矛断戟折、死伤枕藉。
田丰大怒,喊道:“都给我上,不可放他们脱逃!”霎时四下里敌军蜂聚蚁集,周芷若心中暗自叫苦,饶是她武功不俗,面对此等以多打少,除了舍命苦战,一时也想不出别样计较。再冲了数重军营,郭姑娘瞥见左首立着两座黑色大营帐,她知是积贮辎重粮食之处,心念一动,喊道:“替我掠阵!”言罢猛力里窜出,从敌兵手中抢过一个火把,直扑辎重营。
有兵士发喊赶来,却给周芷若阻住,五指为爪,挠了天灵盖五根指印,当即喷血而亡。就在这一得空,郭姑娘奔得迅捷,头一低,已钻入营中,高举火把,见物便烧,顷刻之间,在两个辎重营中连点了七八个火头,这才冲出,又跟周芷若等会合。一时间营中大乱,田丰一面指挥兵士赶急救火,一面死盯着汝阳王。
眼见周芷若与郭姑娘两大高手,再加阿大这个八臂神剑,就要趁乱带着汝阳王突出重围,他心中焦急不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扯过一旁烧起的木杵往周芷若身左的营帐一抛,只听得轰隆一声震天价大响,原来那营帐里放着火药,这一点火,登时爆炸。
“当心!”周芷若震惊高呼,一把推开郭姑娘,自己扑向了汝阳王背后。这一下来的突兀至极,田丰的兵士也给炸死不少,营中火势更大,众人更乱。阿大也给这爆炸冲得滚远开去,脊背上一片是血,火烧般疼。
郭姑娘幸而给人推开,未受波及,却也摔得眼冒金星,她撑着身子起来,只见周芷若护着汝阳王倒在一旁,似乎一动不动,当即大惊失色,扑过去拉起周芷若,连唤:“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