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遍门铃后可视门铃才出现人影,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嘴里还嘟囔着,“都快十二点了,这是谁啊?”
看面相这妇人不像严勇,满是风霜,极有可能是保姆,必须要吓一吓才能骗开门。党爱华举着警证,露出急切焦虑的神情,“快开门,我有要事,必须马上见到局长。”
保姆并没有开门,只是警惕地问:“怎么不打手机呢?局长的工作手机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这保姆一定是长时间在局长家干的,不然也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更不会保持这样的警惕心。
党爱华故意非常焦急,“你赶紧去叫局长吧。我真有急事。”看来保姆是不会开门的,得想办法糊弄严勇。早知道保姆也这么有警惕心,她就该费点事潜入。不对,连保姆都这么有心,谁知道严勇会是什么样,他家又会有什么意想不到呢。
不大功夫,可视门铃里出现个十分精神的男子,眼中闪过精明,“你是谁?你不是我们局里的人,怎么穿着我们局里的警服?”
党爱华冷冷地、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说:“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是严勇,你当真要在我在门口和你下命令吗?”
严勇更加怀疑,“少废话,你到底是谁?再不说实话,我真的让警察过来了。”
“我不是你局里的,但是你们局里有我们的人,我这身衣服是他拿给我的,见你可以掩人耳目。”党爱华讥笑了声,“事关昨天的事?”
“昨天?”严勇下意识回想了下,到底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但还是没开门,“你是那儿派来的?”
党爱华冷“哼”了声,“给你下命令的是谁我不管,但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打电话给他,就说我是徐老派来要你配合执行个任务。”
没想到这招非常管用,严勇居然开了门,十分客气地将党爱华让进了门,“误会误会。您也知道,干我们这行小心都成了习惯。”
“您”这种称呼都出来了,可见那个所谓的“徐老”的威力。党爱华看到了他手中的枪,不动声色,“哪个房间隔音?这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书房,请。”严勇指了指楼上。他始终跟着党爱华的侧后方,手中的枪可没有放下。
党爱华似乎也不在意,顺着指引的方向进了书房。严勇下意识做了个回身关门的动作,一刹那党爱华动了,严勇也不是吃素的,左耳边听到风声,动作先于大脑的命令,立刻侧头想要躲过袭击。
哪知这是虚招,实招在右膝,这一下狠狠击中了严勇的右腿窝,他的腿不得不软了下去,这一软没了支撑,党爱华的右拳就到了,他根本躲不开,一下子就没了知觉。等他再醒过来时,怀孕的妻子,可爱的女儿,都和自己一样被绑在了卧室。他看了看拿床单做成的绑绳,挣脱了一下,放弃了。到底受过训练,他并不像党爱华报复过的前几任对象那么怂,那时还能镇定地说话,“你当过兵吧?这手法,不是当兵的做不了。我也当过兵,在西南军区,后来部队大裁军,我这个小小的连队指导员,没后台,只能复员。说起来我们应该算是战友。”他竟然还想着套近乎拖延时间。
党爱华却不和他废话,“给你下命令的人是谁?徐老是谁?”
“你不知道徐老却用徐老的名头骗我?”严勇还想继续说,却被一拳打得有点懵,他养尊处优久了,身体机能扛不住这么强的拳头。
“我知道,你也当过兵,不过你既然是指导员,军事上肯定不太熟悉,特种兵的魔鬼训练中有一项是抗压训练,说穿了就是被俘后如果不被敌人撬开嘴,有的时候敌人不会直接对和你下手,会对你身边的人下手,让你心理崩溃。我知道你当过兵,可能酷刑对付你需要耗点时间,不过你妻子和女儿。”党爱华走到弄醒了较为年纪的女人,堵上了她的嘴,“肚子这么大,至少六七个月了吧。我可以马上让你们见到孩子。”
“你敢。”严勇额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妻子呜呜地哭泣,敌人冷酷的表情,让他再不能镇定。现在的他特别后悔,刚开始面对这个所谓“徐老”的人,他也不曾完全放下戒心,但是手中的枪还是给了他盲目的自大。
“你觉得我只是说说吗?”党爱华又一次掏出了低劣刀,在女人的肚子上划了一刀,肉翻开来,鲜血刺激了严勇。
“不不,我知道,我知道你能干出来。”严勇这么多年和罪犯打交道,是不是亡命徒,只要几个回合的照面,他基本不会看走眼。唯一走眼的恐怕也只是这次了,不,不是他走眼,是面前的女人已经不是亡命徒这么简单了,简直就是不顾一切地疯了。他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说着,“我说我说,你别动我老婆。这事说来话长,”他见党爱华又要动手,脸刷的白了,他忽然想到刚才党爱华说得话,特种兵啊,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但他有点不甘心束手,还是略微打了打太极,“别别,我真的要从头说,不然你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的是你。”党爱华的眼神冷得能让他的心冻住,“最后说一遍,我不在意过程,我只在意名字。你也别想说谎,你的私人手机,我刚才借着你的指纹解了锁,这两天的电话基本都是有姓名的,只有昨天下午,哦,现在已经过零点了,应该是前天下午,有个未知名的手机号。我会想办法验证你的说法,如果不对,我不介意做些——”她不说了。
严勇浑身的肌肉下意识抖了下,他忽然就信了,信了这女人的话。他已经看不透这女人,更不敢去猜去赌这女人的心思。现在他心里满满都是一个词——“毫无人性”。他已经彻底感受到了,眼前的女人已经不是人了。看看妻子隆起的腹部、女儿低垂的头颅,他已经挣脱不了恶魔,难道还让女儿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陪他下地狱吗?不,不,他低下了头,眼睛里透出死灰,“我在连队当指导员时的顶头上司就是我们的团长,”他哽了一下,“他家有背景,裁军时留下了,现在是,”他又顿了一下,“东南军区,副司令,高天志。我们这一带也属于他们的防区。我复员进了这里的公安局是他帮忙的,这些年提干升职都是他帮忙,他是我的恩人,他的话我不能不听,也不敢不听。他为人低调,不想让我和他的关系曝光,所以我们一直都是私下联系。至于徐老,我真不知道这人,只是有一次,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次我去省里办事,正好有个老战友聚会,也请了他。散会后我们单独吃了次饭,也许是他喝多了,他提到了‘徐老’这个人,但没详说,只是告诉我这人手眼通天。我干公安久了,而且那时也有点顺风顺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意思,什么事都想整个明白,就托人打听了一下,可不但什么都没查到,而且还被他大骂了一顿,他靠徐老,而我靠他。我明白了,有些人有些事,我是不够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