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莹的眼里露出凶光,“那天我收拾衣物,准备第二天带我姐一起走,去我们的军区医院治疗。我想着等我姐治好了,我总能问出原因。快晚上,我想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今晚就做顿好吃的,于是去了邻居家想买只鸡炖。也许是我长期的训练,脚步很轻,也许是天色暗了,不容易发现人。我快邻居家时就听到邻居门口有两个妇人在说闲话。我终于知道我姐为什么疯了。村里面那些男人他们欺负我姐,有的时候还几个人一起,那些女人不但不阻止,还骂我姐不要脸勾引男人。”
“老娘保家卫国保得就是这些欺负我姐的人?我和你一样,瞬间黑化。”彭莹凄然一笑,“晚上我潜入了村长家,这老混蛋,才他妈的一拳就什么都说了,我打电话回来,村子他们都会在旁边盯着我姐,怎么说话全是他们教的。他们还抢我寄给我姐的钱。那是大年初二的晚上,我把村子里所有的男性都杀了,不光是男人,是所有的男性,包括刚出生的男婴,九十七个男性。所有的女性,我都把她们的牙都给拔光了,对,是所有女性,不只是女人。然后我放了一把火,把整个村子都点燃了。本来我想自首,但想到我姐,我必须要把我姐安排好才能自首。我带着我姐连夜走山路,黎明来的时候,在山顶,我甚至都看见了天边的红光,太阳,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我姐她忽然就醒了,她看着我,说她太累早不想活了,她说能再看我一眼,她已经很满足,她唤着我的名字,让我一定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然后,她就在眼前就这样直直地跳了山崖。我想也许她不是疯,只是太痛苦而将自己封闭起来。我做的事,她是知道的,有预感的。她是不想连累我。可是她死了,我活下去有什么意思,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值得我为之奋斗。我也不想跑了,我也太累,我连哭都没有力气。”
彭莹仰起头,狠狠咬着嘴唇,“我常问我自己,彭莹你连孩子都不放过,你后悔吗?我一遍一遍的想,一遍一遍的问,我不后悔。有那些肮脏的父亲,那些男孩长大也不会是什么好人,有那些多嘴无情的母亲,那些女孩长大后肯定也会是这样。有什么好后悔的。唯一后悔的就是,我应该把我姐打晕,我不应该让她醒着。我应该更好的看着她。”
党爱华轻轻长叹,这么多天以来,除了面对徐心愿,这是她头一次对个外人流露出动容的表情。半天,她才叹息着问:“这么大的案子,我竟然没听说过。”
“这案子这么恶劣,我的身份又是军人,上面把它压下来了。”彭莹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笑了,很勉强,“我是现役军人,交由部队处置,很快就判了死刑,注射死。但是我再一睁眼,我就被车子运到了外面。我当时很挺奇怪,我怎么到了办公楼。原来不是让我当白领,是来坐地牢。我都来了三年,我算算,是三年五个月。一来就看见这些男人欺负女人,我是看不惯,虽然这些女人都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好人,但是,心里面还是有点点热血吧。结果,别人也不领情啊。其实我也有点羡慕你,能当着兵还有个死心塌地的女友等着你。我啊,一心想着好好表现,等有出息了就接我姐姐出大山,在城市里安家。如果有个好男人出现愿意娶我姐,我姐也喜欢这男人,我就给我姐安置嫁妆,如果我姐不愿意嫁人,我就养她一辈子。为了这个愿望,我可努力了,一点都没有谈恋爱的心思。哎呀,可惜了,如果还有机会能出去,我一定要试试恋爱,男女都要试。”
这么多天以来,党爱华头一次脸上有了点笑意,“我以为你会讨厌男人。”
彭莹调侃着,“我是讨厌男人,但是如果能活着出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也想什么都尝试一下,只不过是谈一下而已。”
“出去?你可以时刻准备着,我只能提供契机。”见党爱华还想要说,却被彭莹制止了,“每隔几天我们都要上去放风,放风时可以提出理发什么的,回来时会领一些生活用品或者换洗衣物之类的东西。听说为了我们的心理健康,长年关在地下不见阳光,会导致,导致什么来着。”
党爱华会心的点点头。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她进来的那道小钢门打开了,首先出来的是四个武装到牙齿的安保,举着枪戒备的看着她们。然后出来的是四个遥控的小平板车,有两个上面放着大的塑料盒,放着满满的盒饭。有一个放着垃圾桶,还有一个上面是不锈钢锅,里面有汤。
大家都没敢动,全看着党爱华。党爱华拿了一份盒饭,奇怪地问:“这么多数量的盒饭,应该够一人一份,干嘛抢呢。”
彭莹也拿起一份盒饭,打开,“你看到了,饭菜的量都少,不够吃啊,换做我以前训练的时候,我能吃个七八盒。”
“不是有种说法,吃六七分饱才最健康。”党爱华尝了尝,“口味挺不错的。”
“是啊,这里的伙食是挺好。”彭莹也吃了口,看了看站着的人,“今天能过来拿饭的人少多了,可以猛吃了。六七分饱打麻将或游戏是挺好,可这里的娱乐除了打架就是和女人‘干架’,这都是急需体力的。六七分饱很快就会饿的。像我这么自律的人,这里几乎没有。”
“那些受伤的家伙怎么处置。”
“过几天全部上去放风,自然会有人过来处理,就看他们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所以我觉得这里奇怪,好吃好喝供着你,但是死活却不管。只一条不给杀人,这有个屁用。”彭莹习惯了很快吃饭,说话间也不耽误吃饭,“你最好发话,你不发话,他们不敢吃的。这里吃饭有时间限制。少一顿没人会补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