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惟善也疑惑,还想问些细节,却见王静匆匆而来,向她报告,一切准备就绪,直升机半个小时后就到。她赶紧打起精神,让人去找医生。
在王静的指挥下,一切有条不紊。季惟善看到被推出来的江璇,心里的滋味真是又疼又酸。江璇的脸色是灰白色,双目紧闭,但面上倒是干净的。一时间她又特别感谢许宏,至少在这种情况还给江璇留有了一丝自尊,她知道江璇是非常爱整洁的。
直升机上坐不了太多的人。除了季惟善和一名医生外,王静只让安排了一个人上来。
许宏没有上飞机,他和其他人坐车过来。等到他赶到时,江璇已经进手术室七个小时了。他见季惟善的神情还算正常,询问了一句,“你们来时医生怎么说?”
王静代替了季惟善回答了,“主任说,镇医院没有盲目地给江璇拔出竹钎,出血量倒不是很多,这也算是万幸,只是拖的时间有点长,就怕术后会出现严重的感染问题。”正说着,手术室的门开了,季惟善一步就跨了过去。
医生应付焦急的家属非常有经验,开口就先宽慰,“手术很成功,病人的生命体征目前也是平稳的。为了防止出现感染,术后还是要进入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的。对了,病人的父母到了没有?有些问题,我们还是要和他们交代一下。”
“我的人已经联系上她父母,但是要到明天才能赶到。主任,您有什么话可以和我直说。有什么事,我也好派人去办。”季惟善的话不容拒绝。
医生有点犯难,规矩是病人的隐私自然是要和家属说,可眼前这位的权势竟能动用到直升机来救朋友,而且还让院长战战兢兢亲自过问,他自然是不好得罪的。有些时候做人真难,医生脸上的为难神色一闪而过,“季小姐,您朋友伤的位置想必您也知道了,医生有医生的职业操守,我也不方便透露太多,不过您这么关心朋友,我很感动。为了让您安心,我只能含糊的透露一两句,只要平安渡过了感染这个难关,您朋友的身体会健康如初,只是将来在生育方面——”医生没有再往下说,礼貌的告辞了。
许宏抱头蹲下了。江璇才二十五岁,这样的打击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他直拽自己的头发,“都怪我,都怪我。”
“这不怪你。”季惟善心里凉了半截,但还是先安慰了许宏。
“不是的,你不知道。”许宏哑了嗓子,“那些人问我要十万块钱才肯抬江璇出去,我当时就退缩了。去年我家做生意失败欠了一百多万的债,亲朋好友早就不可能借钱给我,我也张不开口给他们打电话借钱,所以我才打电话给江璇父母,想着,如果实在是耽误了,这也算是我尽了一份力。我也想,说不定马上道路就能被打通呢。都怪我,如果当时我能拉下脸借到钱,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了。”
“医生说了,江璇是伤的位置不好,这不能怪你。”季惟善此时只能这么说,要不是许宏,自己也不能及时赶到,说不定江璇的性命都不能保住。这一点上她还是感激许宏,“再说了,你想等待救援这是人之常情,并没有任何错。你别多心。江璇能活下来,是你的功劳。”
“没错的,”王静也在一旁说:“小子,如果是汶川地震那样的强度,举国之力救援这是正常的。但是这种小地震,当地的人员和财产没有遭到什么损失,那就是以当地政府救援为主。像江璇这样的情况,在其他人眼里和车祸没什么区别,你在山里教书应该知道,开车到山区里遇到山体落石,再正常不过了。救她只有两条路,要么人力抬出去,要么等打通道路。即使出动武警或军队,单为几个普通人,也不可能出动直升机的。所以,也只有大小姐去求老爷,才能及时救人。你的电话打到大小姐这儿,才是最正确的。不过呢,那几个狮子大开口的人也确实让人生气。我就是有点不明白,他们这些人没有良心,你找其他人帮忙不行吗?”
“我也想过的,可是,”许宏咬牙切齿,“那些人是当地一霸,我找来其他人,他们就把人轰走,老百姓谁敢惹他们。我实在没办法。”
“行了,小子,你别懊悔了,镇医院应该有摄像头吧?”王静的问话让许宏一愣,“应该有吧,医闹到处都有,乡镇的人更是野,镇医院更害怕出事,也是镇医院不肯抢救江璇的原因之一。我曾经见过乡下人去镇医院闹事,一大家族的人啊,出动警察都不管用,后来还是出动了武警才平息的。”
“这就好办了。”王静眉毛一挑,“这些人总要有个教训才会老实。”
季惟善提点了一句,“你动他们是脏了自己的手。现在国家重点打击乡村□□,不如——”
“还是大小姐头脑够用。”王静夸奖了一句,“明白,我找人设个局,保证把这帮混蛋都弄进监狱里。交给我了。”其实她做这件事一方面是确实气愤,一方面也是有点讨好季惟善的意思。季惟善开口了,她正好顺水推舟。
许宏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傻了。
季惟善对他友好地点点头,“你也别总是自责了。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说给你一笔钱,你却还是想着把这笔钱用在你的学生学校上面。这足以说明你的人品。放心吧,将来如果你有什么麻烦,我能帮的,尽量会帮忙的。”
许宏这个壮汉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他现在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季惟善会这么高调地追求江璇,完全不顾任何人的眼光,原来人家是有资本的。他脑袋里在胡思乱想时手机响了,同事打了电话,学校只有两个老师,他不可能长时间离开的。他赶紧和季惟善说了一声,准备自己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