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霜面如死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在医院见到你之后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说分手的。我等了又等,你终于还是说了。我真的傻,我以为还个人情而已,哪知却换来这样的结局。人真的是不能犯错。我到了医院见到赵成煊的爷爷就知道事情有怪异,但我依然还是准备演完这场戏,因为我觉得还完这个人情,我和赵成煊再也不会有交集。可我以为的却从来成为我期望的。我向你道歉,我总是自以为是,总是觉得我能掌控未来,但未来总是会给我一巴掌。”
关韫焦躁起来,“不,我说了,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自卑不自信。如果要道歉,应该是我先道歉。我在医院里说得那些话太重了,是脑袋混乱下的口不择言,请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怪你,我只是觉得目前我们都不是以前的我们,我们应该互相冷静一下。”
“你为什么不直说分手呢?是顾及我的心情吗?”岑霜的身体摇摇欲坠,“我不会同意的。我煎熬了六年,我的心早已经沉在黑暗深渊。如果分手,我一定会再次回到黑暗中,再次煎熬不堪,我不要再来一个过去的六年。如果你真要分手,我宁可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煎熬的滋味,实在太难熬了。”
“你是用死来威胁?”盛开不满地插话,被舒眉拉了一把。
“我不是用死来威胁,我知道用死来威胁对于被威胁人来说是多么的痛苦,我曾就被我母亲威胁过。”岑霜神色萎靡到极点,“我说得是实话,我真的很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是会阴差阳错。我去冰城找你,你却在山城找我。我误会你结婚答应了做别人的女朋友,半个小时后你就出现在我面前。今天也一样,我才想着演完这场戏就再不和赵成煊私下有瓜葛,结果我们之间又联系起来。这是老天因为我违背了曾经的誓言对我的惩罚吗?我不想再来一次这样的阴差阳错,如果再来一次,我会疯的。”
关韫走到了岑霜的面前,半跪下来,直视岑霜眼睛,认真地说:“霜霜,我不想和你分手,真的,我发誓,这是实话。但是目前我没信心和你再一起,我腿瘸了,在超市打工,根本没有办法给你生活保障。不过这都不是主要原因,是我心里出了问题,我现在一点没有信心,我觉得自己很阴暗,总是疑神疑鬼猜忌你,虽然我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总会不由自主有这样的想法。再这样下去,迟早我们还是继续不下去。霜霜,我只是想让我自己先冷静下来,认真地追赶你,当我有足够实力配得上你后,我一定会来找你,如果到时你还要我的话。”
“借口借口,我不要我不要。分开的误会会更多,”岑霜有点歇斯底里,“什么叫追赶,什么叫配得上,如果实现不了呢,你就会一辈子自卑再也不来找我了吗?我说过,我说过的,如果你这么想,我可以配得上你。”她决绝地看向舒眉,“我辞职,认真的。就从此刻开始。”
舒眉无奈地揉揉眉,瞪了盛开一眼,好言相劝说:“岑霜,我可以让你延长休假时间,有些事情,真的——”
“不,”岑霜打断了舒眉的话,“其实我没有什么大志向,我只想陪着我爱的人安安静静过一辈子。去留学不过是我逼迫无奈下的举动,我当时心里根本不想去的。我不会去上班了,我陪着关韫,她如何,我就如何。”
关韫被岑霜这番话弄得手足无措。
到了此刻,盛开才觉得情形有点过了,她不耐烦地说:“居然用死来威胁人,行了行了,分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想分手,就好好伺候关韫吧。她过几天参加成人高考,之后会动手术治疗腿,我们问过医生了,至少三个月的休养。这三个月,你就好好陪着她。等她腿好了,你们也应该能商量出个结论来。”她又看向关韫,更为烦躁,“分手的事再说吧,等以后实在过不下去,就干脆一刀两断,别像现在这样犹犹豫豫粘粘糊糊。”
舒眉笑了,冲着盛开翻了个白眼,安慰岑霜和关韫,“就这么办吧。毕竟治疗关韫的腿是头等大事。既然今天你们双方都能说出你们的肺腑之言,那我也希望你们能在其后的日子里坦诚相待,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无论是自卑,还是善意的谎言,通通都告诉对方,可以吗?”
关韫和岑霜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怜惜,心里也都不是滋味,回想着刚才的一场闹剧,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就顺坡下驴缓缓点了头,其实说到底就是那一阵的情绪发泄过了,两人渐渐都冷静下来。
舒眉也松了口气,见盛开还在气鼓鼓中,颇为好笑,拉着盛开回到自己的家中,意味深长地问:“如果我以死相逼,你会是什么态度?”
“这种假设不成立。如果触及我的底线,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回头。如果没有触及底线,我是不会放手,除非你提出分手。”盛开还是带点情绪,她有点不想谈这个话题,匆匆去洗漱,然后躺在了沙发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忽然间薄被里多了个热源,舒眉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捏捏她的鼻子,娇声地说:“还在生气?”
“没有。”盛开恹恹的表情让舒眉一眼就看透了,“还说没有,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她搂住盛开的胳膊,娇柔地说:“为什么还是闷闷不乐?说出来听听。”
膀臂上细腻的触感让盛开心情稍好,她反问:“你真的觉得岑霜这事是件小事?”
舒眉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聪明地回答说:“无论是不是小事,这件事都是关韫和岑霜之间的事,应该由她们自己来解决,你的插手只会让事情变得糟糕和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