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是废了吗?”甘萍无奈地摇摇头,“我这样子,哪个公司会聘用?以前有家服装厂让我去当女工,天天坐着缝衣服,倒不会觉得我的腿有毛病。结果你不让我去,非说又苦又累又费眼睛。后来我也找过超市的服务台、小店的收银员、旅馆的前台之类的工作,你都是嫌弃工作时间太晚,非让我辞掉。我腿不好,又没什么学历,能做什么呢。再不自己做点事,只靠做房租生活,我不就是废人一个吗?”
“本来嘛,缝衣服确实是耗费眼神。你一个女孩子家,工作时间太晚,我当然不放心了。”李玉兰一向是把这个女儿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见话题跑偏,甘萍彻底放松,“那我让你把你那间房子连同半个院子一起当门面租个人家,我守着这个店,我们到外面去租个房子,你也不愿意啊,非要住在这儿。”
李玉兰说得理直气壮,“你这不是废话嘛。我们住在外面,你在这里看店,看完店还得回我们住的地方,这不等于是上下班吗?下班时间晚了,我一样不放心。”
甘萍反驳说:“你既然担心我,那就和我一起经营这小店,什么事都解决了。干嘛还打工累着自己。”
“打工才不累呢。和你一起看店不可能的,我不像你,我坐不住的,偶尔帮帮忙差不多,天天这样闷在店里,你妈我非得疯不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伺候这些花花草草,我也不是细作人,没你这本事,干不来这些活。我啊,宁可去打工,那还自由些。反正酒店离着这儿骑个电动车也就十来分钟的事,我随时都可以回来,而且上班的时间段也特别符合我的心意,也能休息好。你即使关店晚了,我也不担心,反正这儿就是我们家,我也放心,那些出租的钱,没有就没有,我也不在乎。有钱有有钱的过法,没钱有没钱的过法,安心就好。我这样打打工,你守在店里,再加上我的退休金,过得一样也不差,我知足。”李玉兰粗枝大叶惯了,这时才想起问女儿,“你吃午饭了没?”
“吃了,在外面吃了碗面条。”甘萍生怕母亲再问些什么,忙说:“你赶紧去休息吧。”
“行,中午没什么事,你也睡一会儿。”李玉兰又啰嗦了几句才回了房间。
甘萍长长舒了一口气,坐在凳子上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看手机。微信上已经有无数的信息提示,全都是钱晨晨发的,问她到没到家。她心里暖的很,回复了信息。这边才回复,那边立刻就发了过来。她妈不在,她也不再紧张忌讳,和钱晨晨聊了起来。才开始恋爱能聊些什么,全都是些废话,但这废话却让两人沉溺其中,乐此不疲。只是她看着时间,快到她妈上班的时间,她收了手机,在店里转悠,一副忙碌的模样。
李玉兰心粗,并没看出什么,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了。这下甘萍彻底解放,和钱晨晨聊得不亦乐乎。甚至在钱晨晨的要求下将手机号码和微信好都备注为“小钱钱”这样暧昧的称呼。她不知道的是钱晨晨早给她的手机号和微信号备注为“宝贝甜。”
当然是甜了,甘不就是甜嘛。钱晨晨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备注,抱着手机连亲了好几口,甚至睡觉时都是抱着手机的。第二天一大早她又“犯病”了,凌晨就起床,天刚亮就出门,这次更悲剧,地铁还没到营运时间。好不容易熬到了花店门口,忽然想起甘萍她妈还没上班,又不敢进去,拼命地给甘萍发着信息,然后找了家离着花店不远的早餐店等着甘萍。没多久,甘萍来了,她顿时精神大振。恨不得将所有的早餐都点上一遍。
甘萍制止了她这种傻气,合理地给她们点了早餐。两人吃得格外香甜。甘萍是第一次觉得偶有雾霾的天空也是很漂亮的。
虽然兴奋,但钱晨晨还是保留着一丝警惕,问甘萍,“你出来吃你妈怎么说?”
甘萍看她那贼头贼脑的模样,顿觉好笑,“你别将我妈看作洪水猛兽。有的时候懒得做,或我妈带的糕点不合胃口,我也会出来吃早点的,我妈不会多想的。”
钱晨晨一声长叹,“作为地下工作者,还是小心为上。甘同志,革命尚未成功,千万不要大意呦。”
“我怎么从来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油嘴滑舌呢?”甘萍被逗的很开心。
“那是因为我伪装的好,不然怎么拐到你。”钱晨晨得意万分。两人边吃边说,气氛极好。
甘萍头一次觉得早餐也能如此多彩香甜。在钱晨晨极度不舍的情况下,两人告别。要不是因为上班,钱晨晨绝对会粘上去。此刻的甘萍不知道自己的神情已经泄露了她的好心情,但是她妈李玉兰却敏锐的发现了。
李玉兰是粗心,如果甘萍收敛一下,也许什么事都没发现,可第一次恋爱的女人哪会懂得收放自如。李玉兰一眼就看出了女儿的满面春风,这太明显了,她再如何女汉子,这么异于常态的神情,她怎么可能视而不见。作为过来人,女儿这副样子意味着什么,她又怎能不心惊。当下想拉下脸来询问,然而转念一想,不如先微微放手,如果女儿真的自己找了可心人,如果对方条件还是不错的,自己何乐而不为呢。再说了,她对自己女儿的心性还是有信心的,她相信女儿不会胡来的,于是暗自决定悄悄的观察着。
甘萍对于母亲的内心活动毫无察觉,只顾着沉溺在喜悦的心情中,时不时自我甜蜜的傻乐一下。殊不知自己的表情已经完全出卖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