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里正哭道:“我何尝不知道你如今也是没现钱,所以我也就没去给你添堵。只是这帮人太过分了,我都说了宽限些时日,等我卖了田自然还他们钱,可他们却不依不饶。还有那些买田的,压价压的实在太过分,要是按着他们的价,我家这田卖不上钱啊。”
“叔啊,你也别急。”习武宽慰道:“这样吧,明儿俞老爷来学堂题字,我豁出去这张脸,带大哥去求求俞老爷。”
“对对对,”在旁的陶婶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急说道:“俞老爷是富贵人家,五十两银子对人家来说九牛一毛。”
“话这么说,可人家凭什么好端端的借咱们银子。”陶里正斥道:“你个婆娘,懂什么呀,习武虽帮了人家俞老爷,可俞老爷为了习武的官司也还了这人情,再教习武去,你这不是难为习武吗?我们认了习武当义子,就是这样当人家爹娘的?你个老不羞。”
习武劝道:“叔婶,你们别吵,我就是去求求,如果实在惹了俞老爷烦怨,借不来钱,咱们再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将田买给俞老爷,想必以俞老爷的为人,应该不会压价的。”
“对对对,”陶婶被丈夫训的脸红,听习武这么说,立即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实在借不到,就将田卖给人家大老爷。”
陶里正点点头,眼泪汪汪看向习武道:“就按你说的办,千万别惹了人家俞老爷厌烦。”
“成。叔婶,你们放心。明儿一大早我来找陶大哥。”习武又宽慰了几句,在陶家人希翼的目光中带着辛芹回去了。
路上,习武就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了辛芹听。辛芹好笑道:“这人啊,只会算计小钱小事。”
习武酸道:“大钱大事,有你那两位‘亲人’算计,我这种小人物就只会算计这点小的。”
“什么醋都吃。”辛芹嘀咕了一句,哄道:“行了行了,我就喜欢你这样为着自家的小算计。”
习武早听到辛芹的嘀咕,只是她自己懂得见好就收,喜滋滋道:“就是嘛,我全部的小算计都是为了你和孩子,为了咱们这个家。我可没私心。”
“孩子?”辛芹挑眉笑道:“你说说看,我和孩子谁重要?”
这简直就是自个挖坑自个跳啊,习武赔笑道:“自然是媳妇最重要了。”
“行,记住你今天说得话,如果做不到,哼哼,”辛芹表面凶狠,内心偷笑。回到家后,她又对习武的功夫好奇,非要比划一下,还要习武使出全力,结果当然是“很惨”了,但这样一来,她也有点放心习武一人上山了。好在俞翕来的次数并不频繁,又好在习武力气大,一次“搬运”的财物多。
第二日,辛芹跟着习武去了陶家。陶家人早早就在门口巴望着习武了,妇人们要把辛芹迎到屋里,但听习武说俞老爷的夫人也要来,辛芹要去给夫人请安,便就不坚持了。
全村人早在里正和习武的安排下,敲锣打鼓在村口等着。到了巳时,两辆豪华马车带着十几个骑马的护卫停在了村口。后面的马车先下来的是两位婢女匆匆过来,站着马车两边。
车帘一挑,从车上跳下来的是俞翕。在辛芹眼中,这俞翕十分故作姿态,但想里正和村民的眼中,这位俞老爷却是和善可亲。但隐隐令村民失望的是俞夫人并没有下马车,只是由着习武家的婆娘进了马车去请安问好,然后婢女传话,说是夫人要到习武家歇息。
等马车走了后,俞翕在习武和护卫的陪同下,到了学堂提了字,又和陶里正说了民风淳朴的话,再对村民说了几句体面官话,便打算回去了。见习武没提自家的事情,陶里正急的直冲习武使眼色。
习武摆手,示意陶里正别急,悄声说,她已经让自己婆娘和俞夫人说了,女人心软,好说话。陶里正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对习武感激万分。
等众人送俞翕到了习武家后,婢女又出来了迎接,在俞翕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俞翕知道是演戏,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进了习武的家。然后婢女才大声问习武谁是陶里正。
陶里正忙上前躬身施礼。婢女高声说道:“我家夫人说了,她最恨的就是赌。多少人因为赌而卖儿卖女家破人亡。本来她是不会借钱给赌徒,但看在习武的面子上,也因为是你家儿子是初犯,故而网开一面。不过你们家要写下借据。我家夫人仁慈,让你们每年还上六两银钱,十年还清,多出的十两就当是利息,需拿你家的房产田地做抵押,若是还不上,休怪她不讲情面。夫人还说了,五十两只是个小数目,她去庙里添个香油钱,救济一群乞丐都不止这个数,为何对你陶家如此,就是因为赌是天下之大恶,必须要给你们个惩戒。”
“应该的应该的。”陶里正大喜过望,十年才生出十两的利息,这简直就是大善心。不过他家婆娘算不过这账,还想讨饶着还些价,被陶里正的凶狠眼神给瞪了回去。
婢女又转头对习武说道:“夫人还有话对你说,借坏人或赌徒的钱,就是帮他们做坏事,帮着坏人就是害了好人。此事下不为例,日后再叫夫人知道你习武敢帮着坏人,她定然不会饶你。”
习武唯唯诺诺,故意装着害怕的样子。这婢女回屋拿来借据,让陶里正按下手印,给了银子。村民们都被婢女这气势给吓得鸦雀无声,不过心里更加佩服习武。之后陶里正一家回去了,村民们也没戏可看便散去了。
等送走俞老爷一家,习武又来到陶里正家,掏出二两银子塞给陶里正,说道:“叔,你别怪俞夫人说话难听,我听我家婆娘说,俞夫人在娘家时有个亲戚也是因为好赌导致家破人亡,甚至还差点连累到俞夫人的爹吃官司,所以啊,俞夫人特别痛恨赌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