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和辛芹商量了下,习武便决定将村里一处废弃的茅草屋子给秀才一家住。又将学堂一分为二,给男女小孩子当课室。秀才一家自是感激涕零。而看管打扫学堂的活就交给了葛李氏。私下她叮嘱葛李氏,说秀才一家毕竟是外乡人,到底不是知根知底的本乡人,若是这葛李氏发现秀才夫妻对孩子有不轨举动,立即过来禀告。
葛李氏的丈夫就是个读书人,一向对有学识的人特别尊重,听了习武这番话,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其实这番话,习武也是没想到,还是辛芹一再提醒和坚持,她才如此的。她可不知道,辛芹可是个现代人,现代的老师可不是很纯粹的,害群之马也是有点,必须要防范,否则就是毁了孩子一生。
不过好在葛李氏对于恩人习武的话,还是十分听从的,稍微想想,也有道理,她也听丈夫说过有的人就是斯文败类,这样防着,总比出了事要好,而且她也希望自家的孩子能进学堂读书,只是对于女孩子去读书,她心里还是有点抵触的,不过丈夫去世后的艰难日子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是男是女,到了你必须撑起门户的时候,那就必须撑起,这个时候可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只是这么多年被教育成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一时还有些转变不过来,但总归让女孩子去识字也不是什么坏事。
到了中秋这天,习武特意将全村人召集起来,在学堂门前放了鞭炮,介绍了林秀才一家。
村民们对于有学堂自然是欢迎的,可对于上学要交钱,那可就不情愿了,普通百姓谁都想占个便宜。习武当然知道村民们的想法,她自己也是这种人,自然也就有办法专治这些人。
习武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想白学啊?没门,字虽然不能吃不能喝,可金贵的很。你们指望我让你们送孩子上学是巴望着能出个状元,给咱们露脸?呸,甭指望做这美梦了。”这话惹得村民们哄堂大笑起来,她又继续道:“我啊,出钱出力盖这学堂就是为了让大伙的孩子能识点字。我告诉你们,识了字,你们就不会再受骗了。这人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什么事。你们想想啊,如果你们忽然急用钱,要去借钱,肯定是要写借据的吧?你们都不识字,要是有人生了坏心,将三分利息写成三十分,将十两银子写成百两银子,你们怎么还啊?如果你们要买卖田地,地契什么的,你们也看不懂,十亩地写成一亩地,你们怎么办啊?都不识字按下手印,将来到衙门打官司,白字黑字写得清楚,你浑身上心长满了嘴都说不清。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她顿了一下,说道:“女孩子上学也是同样道理。天有不测,我也不是咒你们,万一你们的女娃嫁到人家,要是像葛李氏这样,那女娃也只能撑立门户。如果不识字,像我刚才说得那样被人骗了,那只会更惨。你们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村民们交头接耳,倒是同意习武所说,可有村民提出来,说道:“里正,您建这学堂确实为我们好,我们也知道,可您也知道。我们庄稼人忙个整年,这现钱也见不到几个。一家好几个孩子,全部去学堂,实在没这个钱啊。”
“人家教书先生也要吃饭养一大家子。没钱可以用东西,”习武说道:“知道你们现钱少,但是米面,瓜果蔬菜,鸡蛋鸭蛋,”她指着一位村民说道:“你不是会钓鱼吗?送几条鱼也可以啊。”见这样一说村民们纷纷点头,她话锋一转,“我丑话说在前头,拿东西抵学资可以,但不能每个孩子都这样,每家的一个孩子必须给钱,其余孩子可以拿东西抵。但是这抵的费用如何算,我会写个告示贴在学堂门口,这些东西可不能按着城里卖出的费用算,必须多给点。你们每月将学资交给葛李氏,学堂由打理她,她的丈夫也是个秀才,她也识点字,每一笔她都会记录好的。还有,村边上那个无主的废弃草屋,我让给林秀才一家住了,你们有意见吗?”见众人摇头,她说道:“草屋旁边有块杂草地,越有大半亩,我也做主让林家种些吃的。你们可有意见?”
村民们纷纷说没有意见,大字不识的人还是对读书人十分尊重的。而且这位习里正的做法也挺公证。
“最后我再说两句,你们去支会一声,邻村的人也可以送孩子来上学堂,但规矩是一样的。”习武还挺有官威,“而且要进学堂就让孩子一起进,男孩子由林秀才教,女孩子由林家娘子教,如果叫我知道你们只让男孩子进学堂,哼,那你们孩子就一个也甭进学堂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也希望将来娶回来个儿媳妇能识点字懂点孝敬父母的道理,将家里撑起来吧。你们要不是不希望,那我还想要给我儿子找个懂事识字的媳妇呢。你们可别耽误了我儿媳妇。”这话又让村民们大笑不已。
之后村民们放了鞭炮,热闹了一阵,学堂正式挂匾开门。习武私下又叮嘱了林家娘子,尽管放心大胆地教女孩子,只要不是太出格,一切都由她这个里正担着。
办妥学堂的事,习武又开始办理迁坟的事,她名正言顺地往麒麟山跑,大白天的,任谁也不会怀疑。她忙得脚不沾地,却偏偏没放下茶馆的生意,让辛芹佩服万分。如今辛芹作为“重点照顾对象”,那些想巴结习武的人统统都唆使自家婆娘来看望。陶婶更是跑得勤快,导致辛芹真是有点苦不堪言,只能想个办法,让习武装模作样请来个大夫,得出个必须要静养的结论,这才将这帮妇人给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