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公主说了大致的计划,但真见到死人,俞翕的心里还是吓得突突直跳。但“戏”还要演下去,她勉强上前喝了声“住手”。
俞翧见她来了,忙急急叫道:“三弟,快来帮大哥一把。”
俞翕硬着头皮上前,命李安将那尖嘴猴腮的男子拉开。那男子再如何无赖,也架不住三人的拉扯,只得松开了手,更加泼皮,拼命叫嚷,“俞家的公子爷杀了人要跑了……”
按着计划,俞翕先没管那男子,只对俞翧道:“大哥你先回府告诉老爷。”然后又对那两个跟班小厮道:“还不快带大少爷回去。这里有我来处理。”
出了命案,还是和他们的主子有关,那两小厮也被吓到了,见有人出头,立刻半拉着他们主子要走。俞翧本一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曾见过今日的场面,想走可又觉得太过丢了面子,不走又害怕,正好小厮来拽,他泄了力,像是敌不过小厮的力气,被半拖着拉走了,脸上的表情倒是露出几分真诚的担忧。
俞翕松了口气,如果俞翧实在不愿意走,她的第二手准备就是让不知情的李安去拽俞翧离开。她知道李安是必定不愿意,但她相信如果自己发狠地命令,李安还是会听话的。不然就悄声示意让李安去搬救兵。总之她绝对有办法让李安拉着俞翧离开。不过没想到,俞翧比她想象的要怂太多,轻易地就离开了。
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岂容俞翧轻易离开,却被俞翕拦住。那男子嚣张无比,跳起来叫道:“你放了杀人犯,你和他是同伙。我要去府衙告你们。”
“不用。我也姓俞,是他兄弟,如果他杀了人,那我替他。放心,我不跑,我随你去见官。”俞翕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暗地里不断吐槽自己,这么“高大尚”实在不符合自己的本心啊。
李安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却被俞翕制止了。
尖嘴猴腮的男子不住地冷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了点散碎银子,给了几个围观的男人,命他们抬着中刀的男子,然后去拉着俞翕。
俞翕一甩手,躲开了男子肮脏的手,冷冷道:“前面带路,街坊做证,我不会跑的。”
“有胆量。”尖嘴猴腮的男子眨巴了几下小眼睛,微微点头,但还是紧紧跟着俞翕,眼神错都不错,生怕人跑了。
闹闹哄哄之下,路上的行人都轰动了,很多人尾随着这一行人来到了府衙。京城管理治安的府衙可不同地方府衙,有个单独的名称叫“顺天府”,而里面的官职叫京兆尹。
这几年的京兆尹姓倪,虽为人圆滑,但也替百姓办了实事,以至于各方对这位倪大人的风评均是不错。嘉平帝对这位京兆尹也是颇为欣赏。
升堂之后,倪大人只瞄一眼,心里便有了些许的底。死者和原告均身着粗布烂衣,尤其是原告,神情龌龊,看着就让人不喜。再观被告,面相憨厚,衣着华贵,恐怕也是有权贵富豪之家出身。只是在京城,这样的人家也太多了。不足为奇。
随后审问案情。原告先跪下迫不及待地说话。原来他叫朱四,和死者许三是结拜兄弟。这二人因生活无助,借了高利贷,后无力还钱,便想着请放高利贷的人高抬贵手宽限他们些时日。可那些放贷的人如何肯答应。走投无路之时他们无意打听到放贷这伙人人背后的靠山是俞侍郎家的大少爷。于是他们便寻机会想见这位大少爷,求番情。今日巧了,他们正在街道上晃荡时碰到俞翧只带着两个跟班迎面而来。他们立刻上前哀求,哪知这位俞大少爷毫不讲理,竟肆意怒骂他们,他们也就稍微回了句嘴,惹来了俞大少爷的更大怒火,争执之下俞翧竟将他兄弟杀了。
“你们如何识得俞侍郎家的大少爷?”倪大人不愧是问案老手,开口就问了个破绽。但朱四回答的滴水不漏,“小人和哥哥曾去侍郎府对面街角蹲守过,见到俞大少爷从府中出来,也听见下人喊过大少爷。故而知道俞大少爷的长相。不过俞大少爷身边都有好些奴仆,小人兄弟二人不敢上前。今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俞大少爷只带了两个奴仆。小人兄弟二人这才壮着胆子上前的。”
倪大人微微点头,看向俞翕,问道:“这位是?”
朱四忙抢着回答,“他是帮凶,他是俞大少爷的兄弟,放跑了凶手。”
俞翕自然是要跪下回话,虽然她痛恨这一点,“草民俞翕,是——”她突然叹了一口气,“大人还是别问了,草民认罪,承认——人是我杀的。”
倪大人露出讶异之色,朱四更是不干,“你胡说什么。”
俞翕无奈长叹,看看朱四,再次长叹,恭敬地对堂上的大人说道:“大人,像他们这种人纠缠我大哥,无非就是为了钱。草民情愿赔钱给他,也情愿认罪,只求大人别再追究。”
“这是为何?”倪大人不解道。朱四也没了言语,既然能达到赔钱的目的,他又何必再多说。
“长兄为父,草民不愿意长兄在此受辱。希望大人定罪吧。”俞翕一副忠厚到极点的样子,内心却不断地呐喊,快点让我起来吧,跪得腿都酸了。
堂外围观的百姓发出“嗡嗡嗡”的议论声,听到此话的李安不干了,大喊,“爷,你不能——”
“住嘴。公堂之上岂容你喧哗。”俞翕回头狠狠瞪了李安一眼,“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回去告诉夫人一声即可。还不快走。”
李安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哭泣着跑开了。
“义士请起。”倪大人装模作样说道:“某平生最敬佩节义之人,但这毕竟是命案,容不得半点虚假。”